笔趣阁 > 娇鹊入红墙 >第21章 送人回城
    原本毫无生气的破寺庙突然间多了些烟雾缭绕的人气,山清村的人承蒙他们二人的救命之恩也跟随此处帮忙,还携带了自家的锅碗瓢盆。

    米食的香气遮住了汤药的苦涩,倒在菩萨脚下的百姓嗅着这股带回人间的气息,他们脸上顿时没了愁云,都狼吞虎咽喝着小米粥保住自己的命。

    孟穗岁脸上绯红,脸颊处分不清是蒸汽水还是汗水,望着逐渐恢复意识过来的灾民,她心中的石头也落地了。

    “阿离,你莫不真是天女?”霍修远将药碗递到一位老妇手中后起身笑道:“既是如此,你是来救苍生还是下凡历劫的?”

    孟穗岁将耳边的鬓发挽在耳后,迎着傍晚的清风深吸一口气,回身摇头晃脑道:“好奇害死猫可知晓?这乃是天机,小心菩萨治你的罪。”

    那古灵精怪的样儿实在招人喜欢,这话逗得一旁的人都不禁笑起来,站在她身旁的霍修远痴痴看得入神,想着此女子究竟是怎样的奇人,分明有着富贵人家的身份,却半无藏在闺阁中的娇气,居然还行将就错会点穴,更会行医,北朝官家女子竟这般不同。

    孟穗岁轻哼一声推着杵在自己面前的霍修远移道,准备前去瞧瞧一旁的幼儿,可两眼昏花,头重脚轻,一头便栽倒在他怀里不省人事。

    不知是梦境还是出现了幻觉,她脑子突然浮现出李君屹的那张脸,还在不断地靠近自己,对他不知怀着如何情绪,而背后是无处可躲的墙壁,退无可退,应激地伸手便给了他一拳。

    只听得耳畔嘶一声的动静,还发出窸窸窣窣的人声,莫不是真对他动手了?孟穗岁满头大汗惊醒过来,刚想说着是让梦魇住不是故意为之,睁眼便就瞧见阿怪捂着鼻子坐在她身旁,一大群人正环绕着她,眼中露出担忧之色。

    “才夸赞你是天女,这便就开始行凶了,果真是不能夸。”霍修远揉着红红的鼻头带着委屈眼神打趣着。

    一旁的流民女子摸着她的额头,还略微发烫,关心之余又疑惑嘟囔着道:“神医姐姐,方才听你口中喊着王爷,你……”

    “你定是听错了,”孟穗岁脑子清醒过来,声音提高道:“我,我是说黄爷,他,他是我的师父。”

    这脸红心不跳的谎言可真是信手拈来,不过这话倒是让她记起了身在陵城的李君屹,都这些时日了,他一向不许自己离他视线时辰过久,想必定会差人前来寻,以他不分青红皂白好颜面的性子,这些流民恐是要不得安生了。

    可一旁的霍修远心中有了疑虑,但也不曾道明,以她发钗精巧程度,倒也符合皇亲贵胄的身份,可怎会流落至此?

    不过他自是不会前去多问,一来不想让阿离难堪,二来也是考量她身份会给众人带来的祸事。

    额头冒着虚汗的孟穗岁心中正盘算着要赶紧从此处离开时,一头白丝的老夫人放下怀中熟睡的孩子泪眼连连道谢。

    “神医姑娘,多谢你救了我孙子。”

    她说着将行叩拜,周围人见势也都正身面对她磕头答谢天女,孟穗慌张地岁立马扶起身旁的老妇人,“奶奶您可是要折煞我了,”她跪坐他们跟前诚恳道:“你们莫听阿怪胡诌之言,我哪里是什么天女,只不过略懂些岐黄之术罢了,也并非神医,唤我阿离便是了。”

    一番客套之词推脱后,屋中人总算将她当做逃难而来的流民。夜色较深,众人道谢后便安然睡去,寺庙又恢复了一片静谧,如此诡异的住处,许是人多都不觉害怕了。

    孟穗岁蹑手蹑脚踮着脚尖从寺庙静悄悄离开,刚踏出大门回身就见一人站在她面前,吓得她想要挥拳打过去,但这次被他握住了手腕。

    “怎是你?”

    “你对他人那般柔和,怎到我这处就老是挨你的罚。”霍修远举着火把靠近自己的脸,他那红鼻子还不曾消退下去。

    孟穗岁些微愧疚,挠着后脑勺道:“对不起嘛,不过谁让你靠我如此近,算来也是你打趣我在先,这一拳不算白挨。”

    “你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可真是炉火纯真呀,”霍修远松开手笑着摇头,“料到你不想成为神坛天女要偷偷溜走,我说过会护送你回家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既然他话都说到此处,那自然是顺杆爬,也省得自己再寻理由,孟穗岁嘿嘿笑着嗯啊应答,还说此话头本就是他挑起,那一拳就理应挨着。

    “阿离,你相信天定缘分吗?”霍修远脑子发热突然问起这没头脑的一句话,回想起他们两人的际遇真是奇哉。

    孟穗岁侧头瞧他,可却无心应答他的话,因不经意间瞥见在不远处站立一人,若不是月光皎洁映照那相熟的脸庞,恐是要直接将霍修远的火把扔过去大喊有鬼祟。

    “你怎么了?”霍修远见她久久不曾回应,脸色还消沉下去,眼光一直瞥着他身后,更是担忧她的病情,“要先歇息一刻吗?”

    他说着想环顾四顾寻歇脚之地,孟穗岁着急地一把扑进他怀里,霍修远呆愣原地,嘴都来不及张开便晕倒在地。

    这是她惯用伎俩,不然若是他们两人对打起来,恐会伤及阿怪性命,说不定自己的身份也会暴露在他面前。

    “王妃。”风冥踏步而来,他见着孟穗岁如此装扮也大致料到些状况,低头看着躺在地上之人,不曾问起什么。

    孟穗岁收起手中的银针,抬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侍卫,“你……”

    “属下不会向王爷多言半句方才所见,请王妃放心。”

    她不解此人行迹,作为李君屹的心腹,怎可放过如此话柄,满眼疑惑道:“这又是为何?不怕你主子知道会治你的罪吗?”

    风冥捡起地上的火把,“王爷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之人,他还特意嘱托一定要将你安全带回,属下也知晓王妃只是想救无辜的人而已。”

    “他讲道理?”孟穗岁嘲笑哼笑几声,俶尔消声不语,想起李弘毅对她说起的话,自己不过是他问罪的源头,自然要格外对待些。

    只是他居然还说着安全带回冠冕堂皇的表面话,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正是因他的一句话才会如今这般模样,若不是阿怪出现,自己恐就成了那群土匪的刀下亡魂了。

    马车左右晃悠得孟穗岁也睡不着,她索性就撩起帘子同驾车的风冥说起李君屹的过往,道他人是好奇害死猫,可此话说服不了自己,总是要知晓到底那晋朝女子做了什么让李君屹那么连带厌弃她。

    “王妃还是顺其自然的好。”风冥口风依旧紧得很,对于王爷的陈旧往事,他一个侍卫可没资格评头论足。

    “那女子是他藏匿心中之人吧,也是晋朝公主?还是官家千金?”孟穗岁眼下兴致来了,势必要问出些什么来,“总不能是他劫来的吧?”

    “王爷怎会成了山贼,若不是王爷搭救,阿离早就死在路边了。”风冥忍不了有人这般诬陷王爷的品性,脱口而出为他辩护起来,“可没想到一切都是她的计谋,王爷更是没料到她会是细作。”

    “阿离?”孟穗岁如电击一般,这名字是曾听李君屹当着她的面提及,当时阿怪替她取其称呼时也没来得及多想,居然还和那女子的称呼重叠了。

    她半晌才回过神来,阿怪头先还问起相不相信天定的缘分,自己未曾和那女子谋面,却结下如此因果,真乃天定缘分。

    “所以,王爷是心系上了晋朝的细作,故而才会向皇上赐婚,百般折磨我,全然是因我是晋朝公主?”孟穗岁恍惚知道了些大概,料想也定是如此。

    “属下今日已言过其多,请王妃莫要再问起了。”风冥意识到自己坦言过多,闭口不谈王爷过往一事,可半晌还是憋不住压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王妃,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既然你都知晓是不当讲的话还来问我作甚。”孟穗岁伸着懒腰对他的问话不放在心上,实则是想激出他知道的事情来。

    凡是压抑一物,必定脑中时刻念着此物,不经意间就会暴露出来的。

    硬逼人道出全部真相恐是下下策,此人还是李君屹最亲近之人,事事都会护着他主子,不过旁敲侧击未免不可。

    可等了一盏茶的时刻,风冥如无其事在前方架着车,倒是孟穗岁自个儿待不住了,撩起门帘子鼓起腮帮子道:“说啊,话说一半想噎死人啊。”

    风冥自觉无辜,“不是王妃让属下闭口不谈的吗?”

    “你若再不说,我便踹你下车了。”

    纵使再相似之人性子也总归是不像的,风冥多多少少也听府中之人细细说着王妃的事迹,倒与那捂不热的细作有着天差地别,甚至怜悯起日后她的遭遇来,若能有转机,想必王爷心结也会解开。

    “王妃若是想知晓王爷过去,只有你近身于他,以心相待,他自会对你放下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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