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擦身而过许多贵族，不少的也带上自己宫里的平民，那些平民低眉顺目，穿着打扮和卫寻相似，除了袖上徽章不同，空气中流动的食宴只有主人给了平民才能品尝，倒是与卫寻和木晹现下的情况类似。
也就不那么引人注目。
卫寻就趁这机会东绕西绕，顺道熟悉内城。
接过木晹递来的棉花糖，她示意前方，“那里是？”
街道上光影迷离，两座宫殿并排而立，富丽堂皇得将绚烂的灯火景致都比下去三分，梦幻盛丽的巴洛克建筑风格在一众各异的宫殿中依旧新奇而华美，相比之下，古色古香的言宫和鸟巢似的寅宫就朴素太多了。
“哦，那两个啊，是内城里唯一的双子宫。”木晹懒洋洋地说：“左边悖宫，右边妄宫。”
听到双子宫这几个字，卫寻就有数了，想到不能在它们面前多晃悠，看了眼就继续走。
虽说杜戈和梵蒂莎要后几日出宫，但保不齐这两位有跟木晹一样凑热闹的想法，她还是稳妥些。
心思转了转，就听见身边的少年吐槽：“不仅外面黄灿灿的，里头好东西也不少，简直就是把有钱两个字贴在宫殿上面，真俗气。想来想去，还是我怠宫更好些，大气简约！”
它说着，不忘接上回的邀约，“小寻，你来我怠宫看看就知道，比这些漂亮多了。”
卫寻失笑：“你们宫殿之间还兴攀比啊？”
“我才不稀罕和它们比。”木晹傲娇地抬下巴，“不是同一水平，没有比较的可能性。”
嗯，口气好大，不愧是掌管傲慢的怠宫之主。
说起来，妄宫掌管野心，悖宫掌管贪欲，多得是和钱财打交道，那富一点、宫殿华丽一点，也是应当的。
卫寻就有些好奇了，“是不是内城所有宫殿的建筑风格，都跟宫殿本身职责有关系？”
“大概有吧，像凡尔赛爱玩乐，极乐宫就跟游乐场似的，离它挺近的荒芜宫就死气沉沉。”
木晹张望了下，“可惜，咱们走的是反方向，不然你瞧上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极乐宫和荒芜宫的风格一南一北，也算是景致呢！”
此刻，他们刚走过妄宫，上位圈的宫殿占地面积大，连寅宫都有一个足球场大小，妄宫比它大三四倍。
走了那么长时间，也才走过双子宫之一。卫寻在心里默默画路线图，在言宫的斜下方打上两圈，表明妄宫和悖宫，至于木晹说的反方向，那就在另一个斜下方另打两圈。
寅宫和怠宫，则是言宫街对面两个点。
在这些大宫殿之间和周围，还分布着等级不一的中小宫殿，无甚规则，眼花缭乱。
“那……主城呢？”卫寻不经意地低声提起，“主副城肯定更加繁华吧。”
“是挺高大繁华的。”木晹有问必答，对朋友那叫一个坦诚，“你过来看，看到那个尖尖的塔顶了吗？”
他们本就走在边上，闻言，卫寻学木晹的样子后背贴外墙上，一抬头，就能看见尖锐如钩的塔尖。
妄宫与悖宫之间的街道宽敞而迷乱，在层层玩乐喧嚣的贵族身后，是如晚霞一般飘渺美丽的灯火，再往上，就是黑蓝色天幕，漆黑的塔尖比妄宫顶都高一截，如蛇蝎般潜伏打量，俯视底下每一处动静。
“喏，那是主城，副城比它矮，也在旁边。主副城位于内城边缘，周围百米都没有别的宫殿挨着。不过，也没宫殿敢挨着嘛！”
“边缘？我先前以为它会在内城中心。”跟众星拱月似的。
木晹崇尚自由，便说：“在边上多好，没人盯着，宫殿们各过各的，日子潇潇洒洒。”
是啊，卫寻瞅眼距离，觉得主副城离自己太远，虽然探消息费劲，但她就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害怕拐角遇法门了。
“你说得……”她的话还没完，右胳膊就被撞了下，她扶住墙堪堪站稳，身边却掠过一道不耐烦的声音。
凶恶的猎犬从后方经过，眼珠子从兔子徽章上刮过，“低贱的平民。”
卫寻立刻低下头，贴着墙根不言语。
猎犬有两只，一前一后抬着铝制大箱，街上人流太多，为了不冲撞别的贵族，它们也沿街边走，卫寻正好在它们前面阻路了，自然恶里恶气。
中央的铝制箱似乎也因为愤怒，而发出砰砰两声。
猎犬面色微变，快速梭了几眼周围，发现没人在意这个动静后才松了口气，它瞪了卫寻一眼，把气撒她身上，“滚吧，看见你就恶心。”
卫寻宁心静气，只当耳旁风。
她不去回嘴，可不代表没人咽得下这口气。
“哈！”
轻笑声从斜刺里传来，木晹歪过头，双手插兜，桃花眼闪烁锐利的光，语调依旧懒慢，却字字冒着寒气，“你是个什么东西，没长眼吗？看见大人我也不行礼，当着我面教训人，谁给的胆子？不过是悖宫的狗罢了。”
少年笑眯眯说着话，和当初在墙头怼梵蒂莎的姿态颇为相似，卫寻垂着眼，不动声色去瞧猎犬的脸色。
那两只猎犬要办的肯定是急事，不然也不会注意不到就站在她旁边的木晹，此时木晹一出声，猎犬本来怒气腾腾的神态立马转变成了谄媚讨好。
“原来是木大人啊！大人怎么会在这？”它们往后退几步，把铝制箱隐在身后，也完全不去管卫寻了，拿出全副心神来应付木晹，“这里多冷清啊，不符合大人身份！”
“是啊是啊，大人可以往旁边逛逛，方才我看见有好几家庭院的玩闹很是新奇，大人一定会喜欢的！”
它们笑着讨好，眼睛里闪过慌张，明眼人都看得出有鬼，卫寻觉得自己该重新审视下猎犬的智商了。
木晹替她把话问出来，“我就喜欢挨这地儿逛，你们管的着吗？还有，那箱子是个什么东西，挺宝贝的啊。”
它露出感兴趣的眼神。
猎犬们一个激灵，凑过身体就去遮挡，腿碰腿，头撞头，一时间好不忙乱。
“那个啥，这啊？没什么重要的好东西，真的！”
“大、大人，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刚才多有冲撞真是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的，您可千万别和我们计较啊！这、这箱子真不能给你看，是我们要交差的东西，您不会喜欢的！”
它们擦了把冷汗，眼珠子慌慌地转。
天啊，是出门没看黄历吗？碰上谁不好，偏偏碰上怠宫之主，这头狮子行事乖张，不守规矩，早上出门主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个箱子存在的事情，不会就此泡汤了吧？！
卫寻把猎犬的动作神态尽收眼底，无语地在心里打上一串省略号。
真好……原来这箱子是一个多么重要的、悖宫之主点名要的、好东西啊……
木晹懒懒地拖长尾音，“噢”了声。
猎犬小心翼翼地后退，边打马虎眼，“大人，您瞧，我们有公务在身，再不回去，主人就来找了。就在这里祝您玩得开心愉快，盛宴happy？”
只隔一条街和一个拐角的悖宫在它们身后明亮且咄咄逼人。木晹倒是被箱子勾起几分心思，但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悖宫，还是没开口说话，只是闲闲地笑着。
两只猎犬就当得到默认，觍着脸，“那我们就先走了哈……”眨眼间就扛着大箱子快速溜进人群中，游得比鱼还快。
“切。”木晹无趣地撇嘴。
卫寻收回若有所思的视线，望向木晹，“刚才多谢了。”
“小事。”木晹摆手，“你可是我朋友，它们敢这么说你，我就帮你吓吓它们。”
卫寻笑了笑，疑惑地说：“也不知道箱子里究竟是什么，它们这么紧张。”
她总觉得那个铝制箱，有种说不出来的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你想知道吗？”
“啊？”
木晹狡黠地轻眨眼睛，长睫毛跟蝴蝶似的翩跹而过，“咱们去悖宫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