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去到过城墙那。”卫寻蹙眉，“所以那个叫你们的人肯定不是我……”
话到这，她顿了顿，想起自己之前的推论，目光闪烁，“或许是我……”
纪淮侧头看她，“你在坊市里喊过我和凯撒的名字？”
听到“坊市”两字，卫寻就觉得纪淮对这里的猜测和她差不多，便点点头，“嗯。”
凯撒有些状况外，呆愣地抬脑袋，“怎么了，这有什么不对吗？”
“没事。”纪淮示意它，“你先讲你的。”
“哦……”凯撒紧接着，“我俩就寻着声音找到一扇半开的木门。那门沿上……小寻寻，你猜怎么着？密密麻麻全是刻着的箭头啊，都指向门里边。嘶……我现在想想都慎得慌！”
凯撒传神地搓搓腮边的软毛，错过了卫寻脸上的错愕和了然，它举起一只爪子，做了个推门的动作，“这提示这么明显，我和纪淮肯定得进去啊！”
“结果宫殿里面大有乾坤！”
它半是比划半是叽里咕噜地描述那片满而齐整的隔间们，怕说得不够准确，还时不时拉上纪淮补充。
“……有些像蜂巢，好几层，堆到天花板。”纪淮耐心地给卫寻形容，“和坊市里的房间一模一样，还会变幻……”
“对对。”凯撒赞同地点头，“然后等我们冲到上面几层，才发现是圈套，因为那些隔间样子都长得差不多，完全是个迷宫，就是为了把我们困在里面！”
“……之后那怪物就冲出来了。”凯撒打了个寒颤，依旧后怕，“直接往我们扑过来，我当时离它的牙齿就短短一公分！”
“小寻寻，真的，差一点点我们就见不到你了！”
凯撒咽了口唾沫，绘声绘色地将遇到血犬后的生死追逐给讲述了遍，讲到纪淮把它扔进一间屋子，它不知道纪淮那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噼里啪啦的动静。
这段缺失的内容纪淮没继续接着讲，但卫寻根据他身上带着的伤口也能判断当时有多么惊险，给他上药的手不自觉放缓许多。
纪淮看着那段卷翘的睫毛，轻叹：“手背上就破了皮，血不是我的。”
所以，可以不那么仔细。
重要的伤口都处理过，剩下的磕的碰的缓几天就行。
那只拿纱布的手轻微一顿，随即继续动作，像是没听见似的。
纪淮轻弯了下嘴角，没继续说，迅速递眼神给凯撒——别停在这里了，赶紧说你在小屋里的事。
……催什么催，凯撒溜了圈眼。
到底还是帮纪淮转移卫寻注意力，它怼怼地上的细剑说。
“这柄剑就正放那屋中央。”
现在回想得到这剑的过程，凯撒依旧觉得无厘头——
房间和别处不同，四壁空荡，没有多余的摆设。中间的天圆地方基台上，悬浮着冰冷细长的银剑，隔一层透明防护罩，精美得像博物馆里的展品。
它绝对是不小心，碰到凸起的机关，然后基台上的石砖变幻组合成一个选择题，问它：你是哪种人？
这种问题根本不用多犹豫嘛，凯撒只愣了一瞬，就摁了“善人”的选项。
且不说它是不是，一般大家做这种选择，肯定往好了做，谁知道选了“恶人”会发生什么，凯撒想，比起前一个选项，后一个有坑的可能性大多了。
傻子才选“恶人”！
摁完石砖后，如同开启一连串连锁反应，基台上的文字几经变化，抛出一个接一个的是非题。
——你是否会保护弱小。
“弱小？纪淮和小寻寻弱小吗？”貌似它才是那个被保护着的吧！不过……“嘿嘿，总有用得到凯撒大帝的时候，那他们不就需要我来‘保护‘了吗？”
凯撒幻想这等美好时刻，直接选“是”。
——你是否会自行善事，释放善意。
“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别人对我好的话，我自然也对他们好。这题难不倒我，肯定‘是‘啦！”
——路遇不平，你是否会见义勇为，拔刀相助。
“……还加前情概要了？”凯撒摸摸鼻子，“城池里有啥‘路遇不平‘的呢？贵族驱使利用平民、奴隶，后者也根本不会反抗啊！难道是同级间的？那我朋友有难，我当然得去支援。”
——恶人是否都应受到相应的惩罚。
“这不就是城池的宗旨吗？是啊！”
——你是否会拥护公平与正义，并以此作为生命准则，奉行善恶有方，行事光明磊落。
“……是？”
——你是否会坚定的维护秩序，将一切破坏秩序铁律之人驱逐严惩，扫平恶行，自持善念，坚守庇护此间规则。
“……是……吧？”
——如此，便赐予你裁决之剑，伴护左右。
“……是……啊？”凯撒习惯性的“是”字说到一半突然卡壳，不明所以的“啊？啊？”几声。
——逢善收锋芒，遇恶则出鞘，切记，且善用。
土灰色的小字浮现在基台上，几秒后缓慢地收回。
如同火苗哔啵一声，透明的防护罩不知何时尽数消融，细长银剑横躺，宫殿里幽蓝的月白临照剑身，仿佛沐浴神光。
凯撒虽然脑子一头雾水着，但不妨碍它机灵又动作快——隔壁纪淮还在和血犬纠缠，正巧没趁手的利器，瞧，瞌睡送来热枕头，这不来了嘛！
完全不费功夫呢！
后面的事卫寻也知道了，凯撒就不再重复，它歇歇嘴巴，而后蹦哒过去摆弄长剑，“这剑还能缩小呢……”
大概是按到剑把手哪了，银光一闪，锋芒尽收，只剩下手掌大小的圆柄，朴素又不起眼。
卫寻新奇地翻看，“也是奇怪……”
“哪奇怪了？”凯撒问。
“天机宫奇怪啊。”卫寻放下剑，“你说，这地方有血犬，本来会致我们于死地，那为何还放着一把克制它的剑？这机关的设计，到底是想让我们活还是死呢？”
凯撒撇撇嘴，“谁知道？折腾咱们呗！再说了，剑也是我无意中发现，如果我们没发现它，还是难逃一死。这么想想，机关就是有来无回的。”
“有道理，”卫寻不否认这点，问：“那……剑还还回去吗？”
话音刚落，凯撒就像守护金银珠宝的巨龙，死死扑在剑柄上，“还？我才不还回去！我拿到了就是我的！管它是不是天机宫的宝贝，反正现在是我的了！叫浦诸放血犬吓我，我就抢它的剑，哼，看谁损失大！”
可以，这非常强盗。
卫寻哭笑不得地揉揉它脑袋，“嗯，你得到了就是你的。”
凯撒洋洋得意，望了眼从它说进屋后的事情开始就沉默的人，问：“纪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剑……”纪淮沉吟，“像不像壁画上的那把……”
“啊？哪个？”凯撒一脸懵。
卫寻眼底掠过光亮，“之前那条走廊上的画？”
“嗯。”纪淮说：“云层之下，城池之上，贯穿黑雾的那把剑。虽然样子有些出入，不过结合凯撒说的那些选择，此剑专门用来惩罚罪行，名唤裁决，和壁画倒是十分吻合。”
这么一说，卫寻和凯撒都觉得像了。
“不会吧……壁画还是真的？”凯撒后退几步，瞅着银剑，“实物都出来了！”
“那其他的呢？圈啊点啊的又代表着什么？”
“不知道。”纪淮摇头，“剑也只是猜测而已。”
扫平恶行……或许那些黑雾就是恶行吧……
卫寻暗想着，就听见纪淮和凯撒商量，决定再回宫殿一趟。
“或许那个房间有什么蛛丝马迹能便于我们推断……”纪淮说：“再者，城墙上的宫殿和天花板相连，要从这里出去，可能还得往宫殿上走。”
“对啊！”凯撒恍然大悟，开始麻溜地收拾瓶瓶罐罐，然后往卫寻兜里蹿，“还等啥？这里我可待够了，才不想再迎来十七八个机关，咱们赶紧找路出去才是正经事。对了，小寻寻……”
它扯卫寻衣兜，“咱们分别后，你又发生了些什么？”
“路上跟你们说。”卫寻把剑递给纪淮，蹙眉，“你伤可以吗？”
“好得差不多了。”纪淮起身道。
凯撒：“毕竟花大价钱买的，那只猫不怎样，卖的药倒是勉勉强强。”
“……”
真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