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姬道：“姐姐这话就是低看了她。小蘋虽出身卑微，但心高气傲，不是姐姐口中那样之人。”
赵玉牒道：“就算她不答应。可她是你府上的丫头，你是主母，只要你点头不就行了？”
文姬摇头：“那可不成！若是我家官人知道了，一定会责怪我的。”
赵玉牒不解：“一个丫鬟而已，难道你还做不了主？”
文姬道：“我家官人要是听了你这话，定是要生气的。他一直认为人人平等，尤其敬重女子。说没有女子何来男子？把女子看得比男子还重哩！就是家里的丫鬟也是不能给气受的。”
赵玉牒听了吃惊：“小苏当真是与众不同。”
文姬叹道：“要是天下男子都同三郎一般想，我们女子也不会这么卑微了。”
赵玉牒点头：“姐姐真是羡慕妹妹有这样好的夫婿。”
命运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有的人出身富贵，有的人出身穷困；有的人飞黄腾达，有的人落在泥沼。
文姬虽同情赵玉牒，但也无可奈何，毕竟不是人人都是苏辙。
命人叫来莫愁和小蘋，文姬又把房门紧紧关闭。
莫愁和小蘋早就听说赵夫人来了，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不知她今日前来到底是何意。
看着小蘋紧张的神色，赵玉牒道：“小蘋你不用害怕。我不是来责怪你，而是来告诉你，我愿意同七郎和离。恳请你同意嫁给七郎。”
莫愁和小蘋都吃了一惊。
莫愁望着文姬：“嫂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文姬道：“诚如赵姐姐所说。她愿意成全七郎和小蘋。小蘋，叫你过来就是问你的意思。”
小蘋还没来得及开口，莫愁就忍不住先说话了：“夫人，你是晏七郎的正妻，怎么用了恳求二字？就算小蘋是我的姐妹，我也想说，你身为正室是不是太懦弱了些？”
文姬喝止：“莫愁，这是赵姐姐和小蘋之间的事，你不要插嘴。”
莫愁还想辩解，却看到嫂嫂摇头示意，她只好对着小蘋道：“蘋儿，这件事你到底是怎样的心思？不用有顾虑，照实说。”
小蘋上前对赵玉牒矮身施礼：“夫人宽厚，但蘋儿不能接受您的好意。”
赵玉牒带着愠怒：“我都愿意把正室的位置让给你，你怎么还不愿意？你这丫头，难道要皇亲国戚你才看得上眼？”
小蘋郑重道：“夫人误会我了。俗话说要修得百年的福分，这辈子才能成为夫妻。您和晏郎君是天赐的姻缘，不应为了我而离散。”
赵玉牒道：“以你的身份能嫁给七郎做正室，是多么荣耀的美事，你当真要错失良机？”
小蘋神情温和：“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蘋儿何尝不希望找到如意郎君，幸福甜蜜过一生？只是我的幸福若是要夫人牺牲自己，小蘋绝对不会答应！”
赵玉牒沉默了。
文姬开口道：“赵姐姐，你瞧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小蘋不是贪图富贵之人，绝不会同意你的意见的。”
小蘋直截了当：“小蘋对七郎有崇敬，但绝无男女之情。所以夫人不必再说，小蘋绝不会嫁给晏郎君。”
赵玉牒显然有些吃惊。
论相貌，七郎是万里挑一；论才情，更是鲜有人能及，喜欢他的姑娘不计其数，小蘋说心中没有七郎，简直令人不可信。
赵玉牒不死心：“那你说，你到底要什么条件才愿意嫁给七郎？”
莫愁实在听不下去：“赵夫人，蘋儿已经表明自己不喜欢晏郎君了，你这又是何苦？”
赵玉牒失笑：“天底下还没有不喜欢七郎的女子。小蘋姑娘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自抬身价罢了。”
怒气在莫愁肚子里打转：“晏七郎是一表人才，那也不代表是个女子都喜欢他呀！就算他是个金疙瘩又怎样？反正我家蘋儿是不会嫁给他的。我看夫人也不用那么大度，苦了自己去成全别人！”
文姬劝阻：“莫愁，不可无礼！”
莫愁气急：“嫂嫂，你也劝劝晏家夫人罢！天底下哪有女子牺牲自己成全丈夫和别的女子？这不是傻就是蠢，我是女子都看不下去了！”
说完，莫愁拉着小蘋气鼓鼓走了。
文姬尴尬道：“都怪我家官人把小妹宠坏了。莫愁年纪还小，还请姐姐见谅。”
赵玉牒：“莫愁心直口快，我不怪她。”
文姬又给赵玉牒斟茶，待她情绪稳定些才又开口道：“姐姐，咱们都是女子。我看得出来你对晏七郎情深义重，既如此，怎么能把他推到别人怀里？莫愁说话虽不中听，但你这么做真的是太傻啊！”
赵玉牒不住叹气：“可我不成全七郎，又能怎么办呢？”
文姬传授经验道：“这夫君不能不管，否则他就飞了，但又不能管太严，他会心生厌恶。所以，咱们女子得学会拿捏丈夫，一松一紧让他又怕咱们又爱咱们，还离不开咱们。”
赵玉牒听了一头雾水：“不能松了也不能太紧，这听起来就非常难。”
文姬道：“夫妻相处之道是门大学问，需用心去钻研。晏七郎不过就在家闹着纳妾，你就慌了手脚，还有把正妻的位置让出来，这不是让人笑话么？若是我，一定会把夫君收拾得服服帖帖让他再不敢提纳妾的话。”
赵玉牒若有所思：“可我不是妹妹，没有妹妹的聪慧和果决。”
“七郎和三郎都是最疼女子的男子，他们又都心软，比世上其他男子好的太多。这样的君子万里难觅，不死死拽在手里，岂能拱手让人？”
文姬教授了赵玉牒许多，可她还是不得要领。
文姬也只好闭口再不多言。
好不容易送走“大佛”，文姬用手撑着脑袋闭目养神。
文姬是真的愁闷，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这时，莫愁和小蘋溜了进来，一个捏肩，一个捶腿。
文姬笑了：“你个小丫头，又来讨好我了。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