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曾出现的严肃女声重新响起，让赤遥一阵恍惚。
“已经五天了吗？”
她进入这个测试开始，就没有明确的时间参考，一直在房间内逃亡，连昼夜转换都很模糊。
更恐怖的是，从无建模区回到副本区后，她几乎没有主动休息过，似乎忘记了“睡觉”和“补充食物”这两件事。
这其实是很危险的事情，极其容易累得猝死过去。
而她体能降低得也很明显。
比如她开头能徒手撕开一条bug路线，而在之后的探索中，遇到程渊后几乎没有武力值这种优势，完全被转换的副本剧情给推着走。
不是被这个npc推，就是被那个腐尸抓住。
赤遥感受着有些发晕的头，后知后觉。
她本不该只被“谢娇”一个名字，就激出ptsd的，看来被这层副本精神污染得够深。
主持的声音像是某个开关，开启了真正的危险阶段。
所有宾客都开始耸动起来，直勾勾地盯着赤遥，眼里满是对她的敌意。
这时程渊朝赤遥微微歪头，浅浅地勾着一抹笑，语气轻柔：“我等你的答案”。
接着，他便缓缓闭上了眼睛，在赤遥眼前失去支撑地直直倒下。
赤遥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手从他膝窝穿过，想将他打横抱起，但大概是缺乏休息和食物，力气有些不够，刚把他的腿抬起一点，赤遥就眼前发黑。
于是赤遥只好将他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然后半扶着他朝台下跑。
调整姿势的动作还是很快的，于是在宾客扑来时，只是将赤遥抓伤了她的左臂，留下几条深浅不一的血痕。
但终究带着一个人跑有些勉强，好几次赤遥都差点被追上。
“哈、哈......”
她的头发被汗浸湿，裙摆早在路中被她撕裂成超短裙，在又一个拐弯钻进无人房间后，赤遥剧烈地喘着粗气。
“喂，你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装死了？”
她拍拍程渊的脸，试图唤醒他。
自己能对他这么有耐心，赤遥本人都觉得奇怪。
盯着被自己又当拐杖，又当打狗棒的权杖，赤遥想到自己被他治过伤。
“他好像是个牧师。”
“保护奶妈是常识。”
这两个理由编得昧心极了。
毕竟上个世界，她还不肯待在赵无药这个奶妈身边，偏偏跑出去作死。
大概是为了转移自己对程渊那种奇怪的心理，赤遥借着透过窗帘的光，找到了屋内的梳妆镜，看着自己那张同“静怡”一模一样的脸，只觉果然如此。
随后她低头，看着自己左手的针眼微微出神。
短发女生的父亲，应该是那群穿着医疗防护服的人其中一员，他们通过某种手段研制出了据说能改良人体的药物。
看静怡当时犹豫和畏惧的样子，这药应该是还没有经过临床试验。
副作用或者说，不良反应，可能就是变成腐尸。
赤遥咪咪眼睛，想到了上一次最后看到那幕，短发女生身上像是起了什么变化，而静怡背对赤遥高高扬起了那块碎石。
结合“杀人犯”，和婚礼现场没有邀请那个短发女生来看，静怡可能是杀了她。
而很多时候，赤遥的直觉都很准。
至于第一场的场景。
则有可能是发生在这件事之后。
那么这些腐尸是怎么回事？
赤遥抿着下唇，用牙齿撕去唇上干皱翘起的死皮，想起那些宾客在追她的时候，都还在正常人类。
还差线索才能闭环。
那些虫子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会是以蛇的形象看到那一段剧情？
宾客又是怎么变成腐尸的？
为什么静怡会没事？
等等，静怡！
赤遥像是在解一团糟心的毛线球，骤然找到了最外圈的一个线头。
老实说，她不擅长动脑子，很多时候都是靠野性般的直觉。也所幸这个副本并不是很考验逻辑性，给出的剧情提示量很大。
赤遥低头看着自己泛青的臂弯，针扎过的地方还是紫色的。
那个诡异的蛋糕，上面并不是“像铺了一层鲜血”，而是根本就是泼了血。
赤遥所用的，是“静怡”的身体，她当初和短发女生一同经历洗礼，很有可能身体发生过什么变化。
没留意，蹭到了手臂上的伤。
赤遥双眼微微睁大，想起来一件事。
那些宾客并不是没有腐尸！
那个抓伤她的人，是睿檀。
在逃跑中，赤遥曾经回头看了一眼，睿檀当时面容扭曲着，皮肤颜色是有些隐隐不对，但她当时没多想。
“一会儿出去一定要再确认一遍。”
赤遥没有立刻下定论，坐回程渊身边，看他睡得跟死了一般，不禁伸手探了探他呼吸。
温热的，还在喘气。
这时她想起了自己的任务。
第一次试探着喊了喊741，没有得到回应。
“被屏蔽了吗？”
地上透着光影，但很快晃过去一个人影。
有一就有二。
这房子隔音效果一向不好，窗户传来敲击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就像，被包围了一样。
在房内巡视一圈，赤遥的目光锁定在了工作台前的电脑椅上。
缓了缓，她先将电脑椅小心地挪到窗前，然后将程渊背在身后。
但他腿太长，赤遥现在这个身体的身高太矮，于是程渊的腿只能掉在地上，一路拖尸......啊呸，拖着走。
就在赤遥想对程渊说声抱歉，可能一会儿会被飞溅的碎玻璃渣划伤时，窗外的人影没了。
一切都静了下来。
隔着窗帘只能看到最近的影子情况，要想看清情形，就要拉开窗帘。
但拉开窗帘，房间内所有都一览无余，完全暴露。
“唔......”
赤遥听到声音后，把程渊轻轻放在旁边的电脑椅上，见他眉头皱了起来，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想了想，赤遥将手放在他额头，想试试看他是不是发烧了，但她常年手冷，摸起来有些不太准确，就下意识地用自己的额头去试。
谁知甫一接触，电脑椅上的人眼珠子动了动，掀开了眼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