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一下，没吭声，还是等等吧，要是实在没办法她再说。
何秀秀身为大队长媳妇，这种场合她自然不会缺席，眼下她正拉着沈窈窕的手围着野猪打转儿呢。
看了一圈，她感叹道：“到底是山里的好东西多，你看看，这野猪长的膘肥体壮的。”
沈窈窕看着也心惊不已，和顾清安对视一眼，二人都不约而同的认为，这只可比她们先前抓的那只壮硕的多。
“大娘，你说这野猪这时候下山干啥？”沈窈窕有些难以理解，“要说是大雪封山没得吃了，它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肥。有吃有喝还下来……”
何秀秀笑了，“你以为这野猪是狼啊，逼的没法子了再下山？它们只要饿了就想法子弄东西吃。”
说着，她四下看了一圈，“这知青院也是倒霉，连着两年都摊上了。”
说来也是，这山延绵不绝好几十公里，远的不说，就近来说。这山脚下的院子又不止知青院一个，沈窈窕的小院，顾家的院子，以至于离开的徐甜杏、倪好，再加上今儿搭上话的张小北、郑小敏。
人数可谓十分分散了。
但，倒霉的就知青院。
那边商量了老半天没旁的法子，男知青唉声叹气。
文玲生怕战火蔓延到自己这一边，这大冬天的帮忙修房子，开什么玩笑。
这不可能！
“要我说，这坏了的房子是男知青住的，又不是我们住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难不成还要我们一群姑娘大冷天的和泥修房子吗？”文玲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嘀嘀咕咕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都清晰的传入在场的每个人的耳中。
女知青们对视一眼，这话虽然有些没良心，但……
好像是事实啊。
一时间，女知青就开始嘀咕了，“我觉得文玲说的挺对的啊！”
“是啊是啊，再说了，我在家里也没修过房子，谁会啊！”
“就是，就算是想帮忙，我们也帮不上。还是别跟着添乱吧。”
张寒：“……”
他怎么都没想到，问题没解决，知青院自己内讧了。
男知青十分憋气，这话确实没问题。
还是钱又谦推了推眼镜，“大队长，劳驾问一句，这野猪您打算怎么处理啊！”
独树一帜的声音一出，得到了全体男知青的怒目。
吃吃吃，就知道吃，不能把住处解决了，夜间那温度都能把人活活冻死！
真是小家子气，看见点吃的就走不动道儿了。
大队长也是烦透了，随口道：“回头把猪宰了，收拾出来按家分，到时候一家扣点工分就成。”
钱又谦点点头，又扶了一下他那存在感极强的眼镜。
眼镜腿儿似乎瘸了一根，用医用胶带仔细缠上了，只是使用的时间稍久，再加上干活，难免带些汗渍，黄黄白白的污渍在雪白的医用胶带上，显得极为邋遢。
“我有一个想法，这野猪是在知青院发现的，而且还损坏了知青院的房子，那么，知青院多分点，没问题吧。”
张寒琢磨了一下，一人多分个二两还是没问题的。
猪虽大，但村里人也不少，按照户来分，一百多户人家，一家能分个二斤差不多。
于是，她立刻举手，“我觉得钱知青的话有道理，损坏了知青院总不能啥赔偿都没有吧。”
男知青：“？？？”
这女的还要脸吗？
张寒也气的脑子疼，“文知青，是我们把野猪放到知青院的吗？我们赔偿什么？”
钱又谦冷笑一声，“文知青好大的脸，就算是给知青院多分，跟你也没啥关系，毕竟坏掉的是我们男知青的屋子。修房子这种劳心劳力的事儿，用不着您帮忙，那多分猪肉这种更劳心劳力的事儿，您也甭想着过来沾边。”
这一席话铿锵有力，沈窈窕都惊呆了。
好一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张寒瞅了一眼钱又谦，“嗯，也对，总不能啥好事都叫你占了。”
文玲脸轰的一下炸了，红的像个红屁股，她跺跺脚，“你们太欺负人了。”
旁边站着的女知青也有些脸红，拽了一把文玲，“好了，别说了，丢死人了。”
“我有个想法。”
张寒揣兜，“你说。”
“我们不白占社员的房子，借我们住一个冬天，等到来年雪化，我们肯定马不停蹄修房子。在此期间，我们交伙食费和粮食，分到的猪肉我们也带过去，只求一个栖身之所。”
此话一出，响应者众多，事情就这么被解决了。
沈窈窕看着钱又谦，突然觉着这人好像和徐甜杏倪好描述的不大一样啊。
最终的决定者还是张寒，他拍板定下，“我看行，你们先自己寻摸住处吧，这事儿我就不掺和了。”
顾清安不大在意这些，她正看鸡毛菜笑话呢。
鸡毛菜很听话，端坐在野猪跟前，两眼直勾勾，垂涎着野猪肥美的肉体。
不是自家的东西，它不吃，愣是馋的它直掉口水。
沈窈窕低头一瞅，鸡毛菜身前已经落了一大摊口水，把雪都阴湿了，“……”她面色难以用语言形容，半晌才问道：“跟着我，苦了你了。”
鸡毛菜没听懂沈窈窕的话，伸着狗爪子扒拉沈窈窕一下，以目示意那野猪肉，还吃不吃了？它都准备好久了。
“张小北，我为我以前做的事情，向你道歉。”耳边传来这动静，沈窈窕和顾清安惊讶一瞬，这、这又闹得什么幺蛾子啊。
张小北皱着眉，“不必。”
钱又谦身子更低了，“真的很抱歉，只是我手里现在也不宽裕，等到明年开春，欠你的钱票，我一定悉数奉还。”
说完了，他便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纸和钢笔，甩了一下才顺利出墨水，用手捧着飞速写了欠条，“这是欠条，上面明确的写着归还日期和金额，我签了名。”
看张小北不接，他补充道：“如果不放心，我也可以按手印。”
下一瞬，欠条被抽走，“别忘了你今天说的话。”
沈窈窕下意识撅嘴，这人到底咋了？
顾清安也不知道，嘀咕道：“可能是刚才叫野猪把脑子撞清醒了？”
“他叫野猪撞了？”
“没看见那野猪旁边有个人型么，他后边都湿了，估摸就是他没跑了。”
沈窈窕：“……”
啧，真是倒了大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