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瞳孔骤缩，“等等，那好像不是云……”
“那是蝗虫……”
铺天盖地的虫俯冲下来，女人们吓得惊慌失措，四下逃窜。
沈窈窕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机械性的迈动步伐，直到被人拦腰圈住。
是顾清平来了。
“没事吧？”
沈窈窕摇头，心中惊骇不已，难怪梦境中会这么凄惨，闹了虫灾，岂不是颗粒无收？
“我没事，咱们快些走。”
谁知道这些虫子会不会咬人，万一让咬伤了才麻烦。
张寒也看见了虫子，他惊的从座椅上跌坐下来，何秀秀正在厨房里鼓捣东西，忽觉天色暗了，走出来一瞧，下巴都要惊掉，“天爷啊！”
心中第一时间冒出来的念头是，幸好粮食都归仓了，不然今年岂不是白干了？
“你这回可算是做了次英明的决策！”何秀秀一合掌，高兴的不行，“这会子虫子来了咱也甭怕了，就是可惜了山上的山货。”
按着以往，山货的捡收也得小半个月，等山货收完了，天气也转凉，到时候家家户户再紧接着去山上捡柴火。
反正是一时半刻不得闲。
活着么，不就是糊弄嘴。
一天到晚为着生计打算。
不过人得惜福，也得知足，不然再好的日子也能过瞎了。
“哎哟！我的好婆娘~”张寒就像是发了颠，冲过来，也不顾着那老腰会不会闪着，一把抱起何秀秀，叭叭两口，“娶了你可真是俺们老张家祖坟上冒了青烟了！”
何秀秀吓得哎呦一声，下意识圈住了张寒的脖颈，听着张寒的话，她何秀秀心里高兴呀！
但她面上不显，嗔怪着，对着张寒的肩膀梆梆两拳，“你这个老不死的，快放我下来，仔细你那老腰。”
“嘿！看不起谁呢！我才四十多，有的是一把子力气。”
说着，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还抱着何秀秀原地转了圈圈。
身后目瞪口呆的小两口：“……”
没看出来，爹娘还有这么一面呢？
老了老了还时髦一把！
小儿媳默默抬起手捂住了孩子的眼睛，心中默念：非礼勿视……
大坪村也就乱了一下，旋即就秩序井然了。
这玩意只吃草，压根不会伤着人。
甚至经过灾荒的老人还指挥着家里的孩子们摸着锅碗瓢盆出去抓蝗虫。
因着密度太高，拿着盆子，只要抡圆了胳膊虎虎生风的砸几下就会掉下来无数的蝗虫。
用火烤着吃，只需要撒点盐巴，就椒香四溢。
外酥里嫩的很。
一传十，十传百。
家家户户都牟足了劲儿的捉蝗虫，好像谁家少捉了一点就受了亏似的。
各种各样的工具层出不穷，有拿搓衣板的，还有拿渔网的。
沈窈窕呆在家里，还没缓过来震惊。
颇有些浑浑噩噩的。
难怪梦境中云庆和会为了半袋子小米就卖了她。
“怎么了？没事的，你要是害怕，咱们就不出去了。”说罢，还安抚道：“咱们不缺粮食，再说了，咱们村的粮食都入了仓，挨不着饿。”
是不是要像云庆和一样，为了吃饱肚子，卖女儿了？
门外传来噼里啪啦的撞击声，密密麻麻，不绝入耳。
顾清平默了一瞬，“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只能先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而且你要相信我们的国家，他们是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哦，那也是。
所以云庆和会卖了她跟灾年是毫无关系的。
就算不是为了灾年那一口吃的，他迟早也会把自己囫囵打包卖掉。
就是到时候方式可能会好看点。
人要向前看。
彻底想开了的沈窈窕对着顾清平露出笑颜，轻声道：“你说得对，是我钻牛角尖了。”
主要是那个梦死死的压在她的心窝，一个人憋久了。
想开了，浑身一轻。
甫一打开门，沈窈窕就看见地上密密麻麻的蝗虫尸体。
都是撞在门板上把自己撞晕撞死。
小羽浑身上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就露了一双大眼睛。
手里拿着子璟改造的抓蝗虫神器，兴冲冲的跑来找沈窈窕。
“姐！咱去抓蝗虫吧！”没了生计压在头上，小孩子显然把这当成了一桩乐事，“我娘说这东西把翅膀摘了，用油一炸，可香呢！”
沈窈窕食指大动，居然有一点点心动了，顾清平失笑，这心情变的。
“等着。”
他家里也有一张大渔网，直接改造了五个，递给沈窈窕，“你先挑。”
沈窈窕挑剩下的才是分给孩子们的。
小羽忽然觉得有些撑得慌。
只是比较起来，显然是顾清平做的更有吸引力。
小羽默默接过，雀跃道：“谢谢姐夫。”
沈窈窕没听见，她正兴头上呢！倒是顾清平听了个一清二楚，眼珠子挪了一下，唇角微微上扬，低咳一声，“嗯，好孩子。”
他进屋，抓了一把糖，不容分说的弯下腰，塞进小羽兜里，“都是给你的。”
这孩子，上道，他喜欢。
小羽：“！！！”
“拿着！”
她不敢反驳，又道了谢，“谢谢姐夫。”
顾清平唇角的笑更显眼了。
晌午，家家户户都弥漫着烤蝗虫的椒香。
沈窈窕也收获颇丰，只是她不爱收拾，还是顾清平包圆的。
沈涟漪冷眼看这么长时间，对顾清平的人品，心中也有数了，“你们打算啥时候办喜事儿？”
沈窈窕眨巴眨巴眼睛，下意识瞄了一眼蹲在角落里的顾清平，被沈涟漪一把薅到了角落里，“瞅他干啥？我问你呢！”
“就，过完年吧。”
“你今年都十八了，不早了，可以办了。”
沈窈窕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姨妈，我今年才十七。”
“虚岁，虚岁十八，本就是元月生的，你得岁。”
“那也不是这样算的啊！”沈窈窕嘀嘀咕咕，“还是过了年吧，不过提亲可以早一点，先定下。等过了年咱们再摆一桌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就像是顾清安那样，喊些亲近的来吃顿饭就得了。
这个关头上，不合适太得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