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觉着我无情了？”顾清平将狍子肉割下来一块留作晚上吃，剩下的都分成差不多的小块，埋在雪堆里。
这会子，外头就是天然的冰箱，只要雪不化，肉就不会坏。
他拥着沈窈窕进了屋，倒了杯开水递给她，“清安是咱们平辈，我们做哥哥嫂子的遇见事情拉拔一把没什么，但是升米恩斗米仇，我不想拿这养出个白眼狼。”
沈窈窕皱着眉，“清安不是这样的人，而且……”
“咱们家往后打着猎物的机会多着呢，一次两次免费的肉没啥，十次二十次呢？时间长了，她会觉着在你面前抬不起头的！”顾清平摸了一把沈窈窕的头发，安抚道：“这事儿你听我的就是。”
沈窈窕确实弄不大明白这些，她打小就没了娘，也没人教她这些东西。
姨妈离得远，平日也见不着面，这些相处……
她突然有些不安，“那姨妈……”
“姨妈是咱们长辈，这不一样的，咱们得了好东西，孝敬她是应该的。”
当然，这不是所有的长辈都值得他这般对待。
沈姨妈就很好，沈窈窕结婚，沈姨妈给准备的陪嫁也算是村里很能拿得出手的了。
不是贪图那些东西，他欢喜的是沈姨妈对待沈窈窕的心意。
将心比心，顾清平觉得待姨妈好些是应该的。
说着说着，顾清平就卡着沈窈窕的胳肢窝把她抱了起来，安置在腿上，“你放心就是，钱又谦会赚钱呢，他们小两口别说十年八辈子吃回肉，就是天天吃肉，钱又谦也供的起。”
“……”
听着顾清平的话，沈窈窕心里隐隐约约理清了一些。
然后才想起来梁世辉，“对了，梁世辉来了。”
顾清平皱眉，“他这么快就来找你了？”
沈窈窕摇摇头，“不是，算个意外吧。”
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和张寒的来意都说了，顾清平安抚性的摸了摸她的后脖颈，“没事，交给我。”
他沉着眼眸思索片刻，拍拍沈窈窕的pp，“别干坐着了，那肉送点给姨妈去，顺手把梁世辉的事情告诉她。”
狍子肉啊。
看着沈窈窕迟疑的样子，顾清平失笑，“你个小没良心的，还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呢？”
沈窈窕很无语，睨了一眼顾清平，愤愤的从雪堆里刨了两块肉出来，嘴里还小声嘀咕着：“让你胡咧咧，都给你拿走。”
肉块冻手，顾清平摸了个小竹篮，放下狍子肉又在上头盖了一层干菇，“去吧，我在家里收拾东西，等你回来咱们就做饭。”
洗菜切菜这样的活计顾清平舍不得沈窈窕去做，若不是他自己的手艺实在难以下咽，他连厨房都不用沈窈窕进。
张老二家的小院子，家里就没闲着的。
姨父带着子璟、小羽在堂屋围着小火盆搓玉米粒儿，小黑蛋这个糙蛋儿窝在墙角，流着鼻涕用小破瓦罐煮泥鳅给家里的半大小鸡加餐。
而沈涟漪则正忙着做饭。
反正冬日也没啥特别累人的活儿，吃个五分饱就差不多了。
沈窈窕的笑容在看见黑蛋的鼻涕时消失了，沉默了一下，她开口，“你去把鼻涕擦了，磕碜不？”
小黑蛋无所畏惧，正想随手抹掉，沈窈窕就道：“你别是连小虎都不如吧？”
提起小虎，就算是踩了小黑蛋的逆鳞了，“我去拿手绢……”
沈窈窕满意，一头钻进厨房，“姨妈。”
沈涟漪擦擦手，“你咋来了？一块吃点吧。”说着话就要再淘米，沈窈窕忙制止了，“不了不了，我在这儿吃清平就得啃咸菜了，”她将干菇和狍子肉都取了出来，“晚上吃点，剩下的就埋在雪里，不怕坏。”
没等沈涟漪拒绝，沈窈窕就小声道：“梁世辉来了。”
沈涟漪推拒的话都卡在嗓子眼里，她大惊，“这么快就找上你了？”
好啊，这个老不死的，还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找个十七八的小闺女去干啥？
奶奶的！
眼看沈涟漪要炸，沈窈窕哭笑不得，“误会误会。”
简单叙述了一下，沈窈窕才道：“清平让我跟您通个气儿，别到时候让他打个措手不及。”
此言有理，沈涟漪心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若不是现在太晚了，她高低得出去打听打听。
回过神才发现沈窈窕早溜了，灶台上还放着狍子肉跟干菇。
她想了想，东西没动，都埋在雪里了。
万籁俱寂的夜。
天上又开始洋洋洒洒的飘着雪花，睡在张家柴房的一家四口冻的缩在了一块。
梁世辉面色不大好，心里直想骂人，还在琢磨下午遇见的那个长的很像沈菡的女娃娃是老大家的还是老二家的。
这赔钱货，拿了他的东西还想不管他？
做梦！
心里想着怨毒的招数，冷不丁被梁志远的哭诉打断了思绪。
梁世辉厌恶的瞥了一眼那孩子，翻了身，睡下了。
“妈妈，我冷。”梁志远小身子不住的抖，梁年眼泪都要哭干了，只能抱着他小小的身子，“妈妈抱，抱着就不冷了。”
“年年啊，你说这都是啥事儿。”那个风韵犹存的美妇，在历经了大半个月的磋磨，此刻已经苍老的不像话了。
想想以前的好日子，再看看与柴房为伍的自己。
她只觉得悲从中来，心中怨愤，说话就带了些出来，“你找的这是个什么白眼狼，旁的不说，居然还能对着自家人捅刀子。”
梁年的心骤缩，泪水决堤，下意识捂住儿子的耳朵，祈求的望向她，“妈，您别说了。”
女人心不甘，瞪了一眼梁志远，“哼，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当爹的不是个好东西，生的儿子也够呛。”
梁志远小小的身子颤了颤，大大的眼睛满是无措与茫然，外公外婆是怎么了？
明明以前最疼他了。
一家子心不齐，力气自然使不到一块儿去。
三人各有心思，就在此刻，门，突然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