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钱又谦看着沈窈窕那啥都不知道，还喜滋滋的样子便觉着她可怜，往后的的日子，水深火热也不为过。
正巧那小野猪的猪腿尚且没人动，钱又谦便做了个晶莹剔透的炖肘子。
孩子们看着死火，嘴巴又开始犯馋，沈窈窕便从储藏间摸了些栗子，细溜长的山芋放进死火堆里闷着。
等一顿饭吃好了，山芋也闷好了。
像是顾姝和顾炜还好些，偏偏钱甜甜人小，手脚都不是特别灵便，吃个山芋愣是把自己啃成了花猫儿。
半张脸都是黑灰。
说笑伴随着蛙鸣虫叫，在小巧却温暖的小院里如此的抚慰人心。
哄睡了顾姝，顾清平翻身，贴在沈窈窕的身后，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沈窈窕的脖颈，顿时引得沈窈窕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没好声气，推了顾清平一把，“走开，还不够烦人的。”
孩子没睡熟，一点动静就能给闹醒了。
顾清平轻笑，手指勾绕在沈窈窕垂下的发丝上，颇委屈的，“这才结婚几年？就开始嫌我烦了？”
沈窈窕翻个白眼，默默拍着顾姝，确认小人能睡熟。
半晌，她自己个儿转身，“又谦下午找你干什么呢？还神神秘秘的，连清安都没说。”
顾清平避而不答，反道：“其实你一个长相漂亮的知青，又是大城市来的，嫁给我，是委屈了。”
沈窈窕：“……？”
这有什么好委屈的，她不明白顾清平大半夜发什么癫，“呸！不想说就不说，还拿这话来堵我，丧良心。”
顾清平失笑，这是他的真心话。
“好好好，那我不说了。”
他尝试安抚沈窈窕的心情，奈何沈窈窕并不买账，她现在已经不是那种两句话就被哄好的小女孩儿了。
你来我往间，难免要接触。
都是老夫老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推拒间就带了些旁的意味。
一吻毕，沈窈窕两眼迷蒙，呼吸微微急促，顾清平靠在炕上，拥着沈窈窕瘦削的肩膀，“这些年辛苦你了，我不在家，要一个人带着孩子。”
沈窈窕都无奈了，结婚六七年，这套说辞她都听厌倦了。
默默伸出手，“说罢，这次又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顾清平被猝不及防的打断思路，懵了一下，下意识听从沈窈窕的话，从兜里掏出来一方锦帕，是一根凤头金簪，上头还镶嵌了大拇指甲盖大小的珍珠，下头缀着大小匀称的珍珠碎儿。
“好漂亮！”
顾清平摸摸鼻子，“你怎么知道我……”
“从你头一次送我簪子就用的这个名头，到现在都多少年了，也不知道改一改。”
他无言以对，本以为自己瞒的挺好的。
不过……
沈窈窕仔仔细细的打量簪子小心翼翼的爱不释手，她不能否认，每次听见这种话，胸腔里都会漫起来一股子甜蜜。
这个男人嘴笨，不知道说好听的话，但他的好都搁在自己心里，从来都是付诸行动的。
跟这样的人过日子，踏实。
“你现在还想回彭城去吗？”
那个生她养她的地方。
沈窈窕朝顾清平靠了靠，像是要汲取温暖一样。
“一开始是想的，后来就不想了。”
彭城的过往好像就像是褪了色的画卷，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淡薄了。
相反大坪村才是她安身立命的地方，仅剩不多的亲人，她拼着一条命生下的女儿，要携手走过半生的爱人都在这里，她对彭城仅剩下的留恋也就是关于母亲的。
顾清平攥了攥她的手，玩笑似的问了一句，“那，有没有想过去京城？”
“京城？”沈窈窕来了精神，“那可是天子脚下，当然想去了。”
她这辈子还没见过长城，吃过北京烤鸭呢！
之前上学的时候就听她同学说过，长城是多么多么壮观，北京烤鸭是多么多么美味！
“好，”顾清平自说自话，“以后好好学习，明年咱们一家三口一道去京城。”
沈窈窕：“？？？”
果真是大半夜发癫。
“怎么？不信？”
沈窈窕翻了个白眼，“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难不成你还想带着我们娘俩睡大桥洞不成？”
“介绍信好办的很。”
顾清平夸下海口，要不是沈窈窕顾忌着她闺女儿还睡着觉，她肯定给他表扬一下什么叫笑的张狂。
沈窈窕忍着笑意，抖着肩膀俯身过来探顾清平的体温，“也没发烧啊，大半夜净说胡话。”
“真的，只要你考上京城的大学，介绍信咱寒叔不单单得给咱们开，还得大张旗鼓，欢欣鼓舞的开。”
沈窈窕脑子瞬间宕机，“考、考大学？”
“嗯，怎么样？有没有信心考上京城的大学？”
沈窈窕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她男人怕是真病得不轻，还有些发疯的倾向。
她下意识披衣而起，不行，她得去喊顾清安，就是不知道小垚村的李医生现在睡了没。
“回来！”顾清平略抬起身，一把给沈窈窕捞了回来，“怎么？我还能骗你？你觉着又谦今天找我神神秘秘的干什么？说的就是这件事儿。不过事关重大，上头没批文，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宣扬不得。”
能高考了？
沈窈窕懵个彻彻底底，“可……”
“别可不可了，你还想继续上学吗？”他搂着沈窈窕，捏着她略带肉感的手，这么些年的操劳，手心难免留下一层薄茧。
茧子被磨过，酥酥麻麻。
“想。”这曾是她梦寐以求的。
可如今都好些年没摸过书本子，心中忐忑。
“好！那咱们就上学，我支持你，”顾清平笑眯眯的，“到时候姝姝也大了，我就带着姝姝在京城租个房子住，天天等着你下课，给你做饭，怎么样？”
沈窈窕思绪轻易被牵着走了，她觉着这个提议不怎么样。
毕竟这么些年过去了，顾清平的手艺仍旧停留在熟了，能吃，但不好吃的地步。
平时做个饭应急没啥，真的见天儿的吃这个……
怕是顾姝要闹的。
为了父女俩的感情甜甜蜜蜜，她衷心觉着顾清平还是少下厨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