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枕冷静的分析。
永明握紧红色药瓶，盯着药瓶看了半晌，而后移到那三个装着骨灰的瓶子上，“我知道了，今晚我就会找机会让她喝下。”
百里枕想了想，还是在永明站起来准备离开时，认真叮嘱了一句。
“那身体里不仅有严月，还有那妖物，你万事小心，尽量多注意对方的动作。”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永明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若他想也不想的就动手，甚至毫无波澜，百里枕不仅不会敬佩，甚至还会远离这样的人。
倒不是这样的做法有什么不好，当断则断自然是好的。
可当一个人做事太过理智，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完全不顾这么多年来的感情...
百里枕觉得这人估计是一颗石头心，难以被暖好。
永明沉默的离开这说明三年的时间，哪怕是同心蛊的作用，那些记忆终究是在他心中留下了痕迹，这是正常的。
百里枕并非是神，就算是神也有需要遵循的规矩，不可能想救谁救谁。
她无法保证严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一定能够活着，永明的迟疑与沉默显然也是与这个有关。
*
他们两人的对话无人得知，百里枕的修为别说是在严家，就算是整个玄门都是能横着走的。
况且她为了避免多生事端，特意用了隔音术，以保证绝不会有别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严月自然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全部都被永明知道了。
她前脚换好衣服准备走人，永明就叫人上了菜，说想要和她一起吃饭，谈谈心。
严月终究是迟疑了留下来与永明一起吃饭，她性子再自私骄纵，也还是对永明有一丝的真心。
不管这几年下来，最初的真心是不是早已面目全非，可严月依旧没有忘记她最初在桃花林对永明一见倾心的场景。
忘不了，所以心软，留了下来。
可惜，现实并非是小说或电视剧，不是每个人都会给一个圆满美好的结局。
严月看出了永明递给她的水有问题，不管她是看出来的，还是妖丹提醒她的，总之她表现得很抗拒不愿意喝下去。
永明不想伤她，想保住她，“阿月，你喝下这杯茶，我保证一觉醒来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严月心尖一颤，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复杂凄凉，眼角微红，“一切都和从前一样？我们真的还回得了过去吗？”
永明不知道严月有没有因为自己的话动摇，可他真心想要保住严月和肚子里孩子的命，即使是一个过路人，他也不希望对方丧命。
更何况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也曾...真心期待过严月肚子里的孩子。
“能回去的。”永明垂眸，或许连他自己也迷茫，所以声音较低，比起之前少了几分说服力。
“你若是信了他的话，只要你喝下那杯茶，下一刻你的尸体就会躺在棺材里！”
“别傻了，你们两个人从来都不是一路人！永明心里只有他的道，他不爱你，若不是因为你肚子里还有孩子，早就一剑捅死了你！”
“这个世界上能信的只有自己，你若是信了他，我保证你尸骨无存，你杀了三个无辜的婢女，你觉得以他嫉恶如仇的性子能容得下你吗？”
“男人，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人，天底下多得是，何必在他一人身上吊死，只要杀了他，离开这里，以后你会过的比谁都好。”
严月死死地咬紧下唇，有了一丝动摇，她以己度人，觉得如果是自己，绝不会让永明再继续活下去，哪怕对方是自己最爱的人。
而永明本就是除妖降魔的修士，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呢？
永明眼看着面前的严月身上气息变化越来越偏向妖，眉眼更是显现出了一朵桂花形状的印记，他闭了闭眼，知道面前的严月堕魔了。
“永明，你就这么容不下我？非要杀了我吗？”严月声音娇媚，似乎与桂花妖彻底融为了一体，看永明的眼神充满了幽怨的恨意。
永明意味不明的低笑，向来风光霁月的他，看严月的眼神十分复杂。
“严月太容易被蛊惑了，如果她再仔细看清楚永明的眼神，就不会选择堕魔。”萧柏年看到此处，心莫名有了沉甸甸的闷重感。
楼黎倒是越来越习以为常，甚至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情绪变化，随着她了解到自己过去的记忆更多，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化愈发明显。
严月彻底堕魔，她与永明大打出手，永明还是想要保下她，拼尽自己全部的力气砍了严月后脖子一下，同时也被严月重伤。
永明还是把那杯千里醉喂给了严月喝。
可就在他倒下前，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对方那苍老又缓慢的嗓音不疾不徐道，“浪费了我这么久的时间，终于到这一步了，百里枕，你以为你真的能够活下去吗？”
是...严月的爷爷，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永明就再也没了意识，严月更是迷迷糊糊。
百里枕提剑进来时，一个老熟人正好站在严月的房间里，地上躺着两个人，一个腹部受伤还在出血的永明，一个小腹微凸，脸色苍白又泛着诡异红晕的严月。
老人穿着最低调的黑色锦服，头发发白，满脸褶皱。
即使是看见这般杂乱不堪的屋子，与浓重的血腥味，也没有慌乱。
“玄灵道长？”百里枕眼神冷冽，手指无意识的握紧了剑柄，“没想到居然还能在这里见到你！”
“小将军客气了，你能活着，老道为什么就不能活着？”玄灵无视地上躺着的两人。
百里枕眼眸幽深，她不明白照理来说玄灵道长应该被反噬致死，为什么他还能活着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