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思考是否要变更计划，稍稍把日程提前，在一年或者半年内赚足积分。
2年，24个月，24个实习机会。
祝星栋总共36个人，在上游徘徊的拢共也就五六个。
9号死了，2号也回不来。
如此算来，齐必成的竞争对手最多不超过四人，当然不排除其他像他一样隐藏实力的。
他浅浅估算了一下，最少需要考取6次第一名，且每一次外出实习都得到集团本家认证的那一分，要是哪一次没有拿到，就还得再加……
得做好半年以上的准备。
可祝星那边的人，会那么轻易就点头满意么？
当然不会。
齐必成想都不需要想。
这些有钱人眼睛都长在头顶，怎么会对本来就是工具人的替身候补们有好脸色。
以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甚至不把他们当人看待。
在祝星栋还在等待39号第二天回来分享在祝家的经历时，39号却在午饭后就回来了。
众人不解。
一再追问他也不愿意回话。
“难道是被赶出来了？直接判定不合格？”
说什么的都有，但本人一直闭口不提，没有人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回来的那天下午，39号也并不在状态。
心事重重地对着教室里反着光的玻璃，死死盯着映出的人脸。
齐必成从桌上偶然间抬眼，正好对上39号在窗上的眼睛。
他莫名地感受到一丝怨恨和几分嘲笑，再想去细细探看时，39号的眼神又恢复了死气沉沉，像是干涸的井，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亮。
祝家晚上要待客，是难得可以公开的会客场面。
因此，祝星栋所有人都被要求来到餐厅。
餐厅投影仪和幕布都已经连接完毕，他们可以直接观看到会动的祝咏之，他们每日费尽心思要模仿的人。
祝家邀请的客人还没有来。
他们估计想象不到。
除了祝家人，还有另外一群人也在眼巴巴地等。
那边除了偶尔走动的佣人外没有人说话，只能听见祝家女主人轻声逗弄他们家养的狗“珍珠”的声音。
屏幕那边的祝咏之坐在桌上，百无聊赖地玩着勺子，然后头一偏，直直盯着镜头。
最近的一枚摄像头藏在桌子上摆着的装饰花瓶里。
祝咏之像是知道镜头背后信号源源不断传到哪里，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又向前凑近了些。
齐必成看着屏幕里逐渐放大的脸。
熟悉又陌生。
他不自然地拖了拖凳子，环顾四周，周边所有人都像是复制粘贴，这种体验微妙又诡异。
这种被“自己”凝视的感觉，可不怎么样。
“喂，你们在看么？”
“哈喽！”
祝咏之对着藏在花瓶里的针孔镜头挥了挥手，兴致颇高。
“听说你们是我的替身？和我长得一样？”
他当然听不到回答，自顾自地聊天。
“嗯，好像确实一样，今天不就见了一个，哈哈哈哈，连我家女佣都认错了。”
他趴在桌子上，像是没有骨头。
“怎么会呢，她怎么会认错呢，贱女人，我上了她那么多次还能认错。”
“咏之！”
祝家太太王丽听不下去了，出声制止。
祝咏之嘴上说“知道了知道了”，却抱着花瓶换了个地方。
摄像头的视角变得诡异，屏幕里是祝咏之的下巴，那上面浅浅一道疤，是他小时候磕的，祝星栋的每个人也都有。
“你们知道吗？直到脱光了她都没有认出来那不是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真的哈哈哈哈，等我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表情只能说精彩，精彩极了。”
“喂，在我家今天享福的那个，告诉你一声，下次没有机会了。她死了，刚刚抬走哈哈哈哈哈。”
“可别说什么是我逼你，你不也挺爽？她第一次给我，最后一次给你，你也不亏哈哈哈哈。”
……
直到那边客人造访，晚餐上桌。
祝星栋诺大的餐厅里没人说话，众人的呼吸被压抑，有长有短，此起彼伏。
屏幕上祝家和客人推杯换盏，互相恭维。
祝咏之一改刚刚癫狂的状态，优雅地切开牛排，十足地贵气做派。
那边上了主菜，三山这边的牛排也被端了上来。
“这什么破刀啊，切牛排都切不动。”
14号决心化愤怒为食欲，和面前的牛排较劲。
今天的牛排最多只有三分熟，被14号鲁莽地用钝刀切开，切面还渗着鲜红的血水。
齐必成只觉得反胃，不愿拿起刀叉。
他颇为担忧地望了一眼39号。
见他机械性地重复着切割动作，用叉子把难以看出形状的碎末送进嘴里，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第一次作为替身候补被送到本家，得到如此对待，是祝星栋所有人没想到的。
祝咏之平日的日常报告中往往做事乖张，他们是最了解的。
但谁能想到，通过文字描述所呈现的各种行为根本难以表现，今日他的行动应该才是真实面目。
月度考核第一名可以出基地，原本看上去是一件好事，但现在想来，也不怎么的。
39号尚且被支使着做了那种事，谁又能知道下一次会面临什么。
他们这些替身候补，对祝家来说，甚至可能连那条只会汪汪叫的“珍珠”都不如。
祝家送走了客人，祝星栋这边也准备散摊。
教习正要关闭投影仪的电源，祝咏之的脸又出现在了屏幕之上。
他身后的背景是忙着撤下餐碟的佣人。
“那个多少号来着，回见～”
祝咏之又是一声怪笑，那几个佣人却是见怪不怪，手下动作不停，表情平静的很。
“有病。”
14号和齐必成走到一半听到这一句，忍不住骂了一句。
“我知道他不太正常，但没想过他这么不正常。”
14号挠着耳后被纹上的红痣。
“怎么摊上这么个主，要我们完全变成他？那心理不得扭曲了啊。”
齐必成沉默不语，不作任何评价。
要是想走出三山基地不落得个惨死下场，就只能接受这样的祝咏之，接受要变成祝咏之那样的自己。
他们都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