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一扭头，正好看见放在碟子里那个削了皮、缺了两瓣儿，此时正大咧咧地裸露在空气中，表面已经微微变黄的苹果。
李信元也不嫌弃，啃了两口然后皱着眉头把苹果丢到了垃圾桶里。
“呸呸呸。”
他把嘴里那点苹果渣也顺带着吐掉。
“怪不得吃了一口就不吃了呢，这什么口感啊，也不知道谁送来的，让病人吃这些……”
李信元当即就去翻果篮，在里面没找到什么写着名字的卡片，放弃之后顺走了一个油光铮亮、结实饱满的橙子。
他坐回到沙发那边，用力把橙子摁在桌子上滚了好几圈，把皮压软了些，也没想着用小刀切开，颇为狂野地直接用手抠开吃了。
虽说果篮里的苹果不怎么样，但是那橙子依旧水分很足。
在李信元这般野蛮的操作下，不少汁水顺着他的手指缝滴在了病房的地毯上。
只不过李信元明显不在意这些，用力嗦掉粘连在皮上的果肉。
他这般粗暴地吃完一个橙子，搞得周围多少有些埋汰。
李信元也只是把自己的手洗净完事，桌子上和地上滴的那些星星点点当作没有看见，压根没打算管。
然后他瞟了一眼床上那位睡着了之后还皱着眉头的病人，摇了摇头。
他把眼神放空，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李信元那日巴巴地找上门来，脏了自己的手，帮祝凯处理了麻烦事。
在他联系祝凯秘书的第二天，就接到了一份来自祝星集团的任职邀请。
空降到法务组二组的组长位置，这是李信元想都没敢想的。
祝凯对李信元这个年轻人的办事能力确实认可，因此奖赏也挺大方。
如今李信元的手底下管着不少人。
那些法务二组的人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换句话说都是些人精。
原本他们头上管事的位置空着，行事也比较自由散漫。
如今空降了个组长，又是祝凯的秘书亲自带到办公室来报到的。
他们对李信元这个人多多少少也带点顾忌，知道人家背后撑腰的是谁，也就慢慢接受了，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对这位新来的组长点头哈腰。
单凭手底下那些看上去年长自己不少的手下这般态度，就让李信元的感觉极其良好，觉得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位置，还打算好好发力，大展一下宏图。
结果，今日就突然得了祝凯的指示，让他往后寸步不离地跟着祝家的少爷。
李信元明面上说着任凭差遣，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太舒服。
这不就是让他继续当祝咏之的跟班么？
和法务二组的业务一点都不沾边……
李信元原以为能跟着祝凯混点肉汤，到头来还是要围着祝咏之打转。
这让李信元不禁有些后悔。
他寻思，要是当时没有下狠手揍那个姓顾的秘书，那个秘书说不定就能早早恢复，重新返回岗位。
如此这般好歹可以把自己解救出来干些别的，不至于摊上现在这一档子照看病人的事……
他如今和祝咏之一起被困在这间病房，总觉得这件事情的发展，多多少少有些冤有头债有主的意思。
这么看来作为加害者，他们好像都没有落得什么好下场……
此时明显已经过了寻常打工人的下班时间，但他李信元还不是得在这待着，守着“祝家的少爷”。
对于平日里自由自在惯了的李信元来说，多少有些不太习惯，
李信元差不多把所有能想的事情都过了一遍，实在无聊得很，想要出去透透风，终究还是把自己劝住了。
在他大着胆子找上祝凯的时候就该有这种心理准备——当祝凯的下属也好，做祝咏之的跟班也罢，逃脱了自家的小公司，奔着更大的舞台去，总该有得有失。
不过是得了更高的位置，失了大半自由的时间罢了。
得失的天枰歪向“得”的那一边更多，倒也不至于很难接受。
更何况李信元和祝咏之的关系摆在那里，两人向来蛇鼠一窝的。
李信元觉得，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他的未来只会更顺利。
他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守在病床旁，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转醒的家伙，肚子却是不受控制地咕噜了一声。
“抱歉了兄弟。”
李信元揉了揉肚子，掏出手机点了个炸鸡外卖。
“总不能你醒了有亲妈做的鸡汤喝，而让兄弟挨饿是吧。”
李信元自言自语道。
……
说实话，齐必成这一觉睡得难得安稳，能在中途醒来，全靠李信元点的这份炸鸡……
萦绕在鼻尖若有若无的油腻腻的香气，是唤醒齐必成的重点。
齐必成这一个月少盐少油的健康饮食，他本人倒是可以接受——毕竟他也想早点恢复，就是齐必成肚子里的馋虫可受不了这种诱惑。
嗅觉犯规抢跑，倒是一路遥遥领先，比其他的感官都要跑得飞快，抵达终点疯狂摇铃，敲醒了齐必成还在沉睡的大脑。
齐必成悠悠转醒，一睁眼正好看到李信元张着大嘴，牙齿穿透炸鸡油炸的脆皮，咬下满满一口鸡腿肉。
大概是视觉冲击太过于强烈，齐必成的唾液压根不受控制地直接分泌出来。
由于他整个人几乎还是半躺着的状态，嗓子眼恰好被唾沫呛到，不停地咳嗽起来。
李信元那边听见了动静，三下五除二把手里的鸡腿啃完，草草在纸巾上擦了擦手便赶过来把齐必成扶起。
“醒了怎么不吱一声。”
他嘴里塞着东西说话也含糊不清。
“等着啊，哥们给你准备鸡汤去。”
李信元在听领导的吩咐这方面倒是表现得十足乖巧。
他先是把王丽带来的保温桶拎出来，找了个纸杯子倒了一点出来喝了两口试了试温度，咂摸嘴唇子完毕，得出的结论是，正好能喝。
接着，他从饭盒兜子里拿出了一只勺子，四处翻找，又在病房里找到了一只空碗，把鸡汤满满当当倒好，就跟拿着手捧雷一般郑重其事地端到齐必成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