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她至今仍旧处在这种摇摆不定的矛盾状态，即便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说难听点，还是有些优柔寡断。
齐必成对祝婉之时不时就自己找门来的纠结也是习惯了。
毕竟人非草木。
谁能做到真的铁石心肠。
从祝凯被宣布“死亡”到今日也没过多长时间。
祝婉之内心的理性和感性，目前还没有找到相对平衡的位置。
这也不是凭借努力就能达成的事情。
她一方面自始至终不甘心继续被祝凯局限。
另一方面又在被莫名泛上来的负罪感左右。
在这件事情上，齐必成帮不了她什么。
这团巨大的疙瘩还得祝婉之自己解开才行。
齐必成和祝婉之本就不同。
他想要的东西一直很明确，也没有什么额外需要考虑的。
奔着目标去，推土机一样，扫清一切。
祝婉之也不是没有目标。
只不过她面前的阻碍有些过于庞大且难以轻易对付……
对齐必成来说，祝凯是个不相干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仇人。
可祝凯是祝婉之的亲爹。
她虽然怨恨祝凯对她多年的轻视，但是下狠手非得搞死谁的事情，正常的有情感的人类一般都做不出来。
祝凯被齐必成这替身和亲女儿算计，现在可谓一无所有。
生活无法自理，话都说不清楚。
那些惩罚已经在他的身上一一应验。
祝婉之享受着祝凯消失后齐必成亲自为她送到手边的各种机遇。
她一边向着曾经设想的人生方向前行。
一边又在质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有些激进。
齐必成作为旁观者，他的评价是：祝婉之作为正常人，良心还在。
这种纠结的状态，在祝婉之心里估计要持续很久。
总得她自己想通了才能彻底走出煎熬。
“有些事不是一蹴而就，往往是日积累月不经意间的叠加。”
眼见着祝婉之又陷入自我怀疑，齐必成终究还是没忍住，劝了两句。
他说的也不过是些老生常谈。
“有些事非要究其根本，其实也没什么意义。执子对弈，成败的原因可能是千千万，若是困在局中，永远看不清。最好的状态永远是只看眼前，做好自己。”
齐必成模棱两可的话不算直白，但是对于点明白祝婉之已经够用了。
祝婉之终于收回游离的目光，偏着脑袋对齐必成翻了个白眼。
“得了吧，少教我做事。”
神情、语气一如她往常那般。
放弃了在死胡同里瞎转，这才是原来的祝婉之。
齐必成吃了她的一记白眼也不生气，悠然自得地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
卸掉包袱，才能更好地前行。
无论内在因素还是外部条件，无论是对谁而言……
消失了好一阵的顾千辰突然现身，向着齐必成这边走了过来。
齐必成的余光正好看见。
他微微摇头，制止了顾千辰继续靠近。
顾千辰听话地在原地停下，然后齐必成自然地站了起来，往顾千辰那边走了几步。
他们是懂得什么叫做装模作样的。
然而，实际的对话内容却是。
“那什么，前两天我把车给刮了，维修费你什么时候给我报销一下。”
顾千辰的眉头紧锁，时不时抬起头。
他这般认真表演也确实有些用力过猛的痕迹。
齐必成不动声色地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让顾千辰稍稍收着点。
他可没听明白顾千辰把车刮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齐必成反问道。
“自己喷个漆补上得了，要什么维修费？又不是载我的时候出的事。”
顾千辰在黑屏的平板上做着无用的滑动，表情还装载着没有用的认真。
“还不是你那天给我留的纸条上的暗示，说有人在祝家里watchingyou。我越琢磨越觉得难受，回去的路上狠心一咬牙，干脆把我的宝贝车往墙边蹭了一下。”
“啊？”
齐必成作无语状，就又听顾千辰讲。
“我啊，把车送去修理的时候，顺便让师傅排查了一下没有人在车上动手脚。”
齐必成确实没想到顾千辰还能举一反三，听他这么说也有些好奇。
“所以呢，查出来了什么？”
顾千辰的眉头皱着，仿佛能夹死苍蝇。
“别说还真有，车后屁股贴了个定位追踪的小玩意。不过虽说发现了，我也放着没管，生怕打草惊蛇，你不好和那边解释。”
这结果倒也没让齐必成有多惊讶。
他听了也只是淡然一笑，用下巴指了指眼前的房子。
“闹出这阵仗，别说是打草了，属于把树都晃折了的程度，他们总会知道的。”
顾千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也是哈，那我回去就把那玩意摘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打算怎么办？”
齐必成眯着眼睛回答道。
“当然是把那些烦人的耗子逮住，再把碍眼的虫子挑出来。”
他颇为笃定地说道。
“反正，在我的地盘……”
顾千辰眼睛一亮，小声接道。
“那就得听我的……”
这要是再多给顾千辰几个字，估计他都能唱出来。
齐必成无语地瞟了顾千辰一眼，继续自己要说的话。
“他们狮子大开口提出的要求我也配合了，若是再越线，就有些说不过去。”
齐必成负手而立，一脸的无所谓。
“把话说开了，谁都不好看，他们也不至于盯着我今日的行动而因小失大。”
顾千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然后立即转了个话题。
“祝家做工的那些人的简历你都看完了？”
“嗯。”
顾千辰昨天就把从顾管家那里要到的祝家帮佣们的资料夹杂在祝星集团的部分项目资料里。
齐必成在书房努力“工作”时，尽可能不动声色地翻查了一遍。
现在留在祝家的帮佣，都是祝家用了好些年的。
虽然曾经有不少年轻的帮佣在见识过祝咏之的荒唐行事之后都陆续选择了离开。
他们离开之前都签了相当严苛的保密协议，一旦吐露祝家的事情，那可谓是找死。
至于剩下的，都是些陪伴祝家已久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