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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九章证据确凿

    第二日辰时,蒋衡率领一众人马进京,交接犯人,进宫面圣,一直马不停蹄忙到了后晌。

    晋王正在书房看书,陈伯便步履匆忙地走了进来,“殿下,出事了。”

    陈伯一向形式稳妥,眼下却这般急促,晋王察觉事情的非比寻常,把书放在案上,“何事”

    陈伯素来持重严肃的面容上染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喜色,“是这样,蒋二公子压着私盐案的嫌犯进京,查出来的账册上,白字黑字地直指沈国舅沈府。”

    沈国舅沈卓向来行事滴水不漏,就算是敛财也总能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如今忽然被人捉住了把柄,着实有些让人不敢轻信。

    晋王将信将疑地问道,“当真”

    陈伯右手砸了左手心一下,“千真万确啊殿下,刑部三司会审,沈国舅沈太尉是本案的主审,结果当堂证据却直指他沈府,听说沈太尉的脸变得比那锅底还要黑上三分。”

    晋王沉吟片刻,问道,“如今刑部那边如何”

    “刑部那边大面上还算平静,毕竟是沈太尉的权势在哪里,谁也不敢拿自己毕生的前程嚼舌根子,陛下还下了令,所有知情人等一概不得离开。咱们安插在刑部的眼线做成癫痫发作才把消息放了出来。”

    晋王摇了摇头,面色微愠,“父皇如此行事,大抵是想庇护沈卓,但蒋二好不容易抓到了沈家的把柄,此事若是轻易了了,往后再想抓住他的狐狸尾巴就更难了。”

    晋王思量片刻,眸光一寒,声音清凛道,“这事须得好好利用,这样,你把消息放给郑贵妃,郑贵妃八面玲珑,多年来圣宠不衰,甚至可以和沈皇后分庭抗礼,自是有她的手腕,她定然不会辜负这个绝佳的机会。”

    陈伯望向晋王的目光中饱含着欣慰,殿下终于开窍了,终于懂得利用人心了。

    这样想着,陈伯又摇了摇头,不,殿下从前不是不懂,只是不屑于罢了,想到这里,陈伯又觉得有些心疼晋王。

    晋王接着道,“这件事一定要做的干净,以父皇的性子,若是知道这件事是晋王府做的,第一个怀疑走路消息的人便是蒋二,父皇最忌有人忤逆,到时蒋二莫说是功劳就是苦劳都难说。”

    陈伯点了点头,“老奴明白。”退了出去。

    郑贵妃得到消息后,亦是思忖了好一阵子,八皇子魏承招在她跟前伺候,想了一会对他母妃摇了摇头。

    八皇子略带青涩的嗓音响起,“母妃,我觉得此时万万不可贸然行动,我们母子二人依仗的只有父皇的宠爱,若是此时逆着父皇行事,为父皇所厌弃,到了那时才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郑贵妃微微颔首,“招儿说的不错,但此等绝佳的机会,若是不好好利用,断了沈皇后的靠山,本宫到底是咽不下这口气。”

    八皇子有些迟疑地道,“母妃打算怎么办”

    郑贵妃思量片刻,忽然想起了一桩事。

    那是半月前的事了,国子监子弟举办了一次诗会,郑家旁支的一个子弟,名为郑奎,席间饮了些酒便没了禁忌,当场作了首讽刺沈太尉的打油诗,因为朗朗上口,短短两天便在国子监广为流传。

    国子监是全国最高学府,其内子弟大多非富即贵,影响自然深广,三天之内这诗几乎轰动了整个邺城。

    第三天的夜里,那郑奎夜间回家,连同他的书童双双失足跌到运河里淹死了。

    运河边上有木栏围护,若是失足跌进去,谁人愿信不过自郑奎死后,便再也没有人敢妄加议论那首打油诗了,这风波渐渐平了下去。

    沈太尉位子尽在俞老丞相之下,又是恩宠最盛的权臣,郑大人不过是个二品大员,权势上自然不敌。再加上郑奎不过是个旁支子弟,又失礼在先,郑家也不好强出头,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郑夫人前些日子进宫探望,扯闲话时把这事说来听,当时郑贵妃面色虽然不显,心里到底是有火,这么多年,他沈家着实是忒嚣张了些,就算是再不入流的子弟,那也是郑家的一条人命,轻而易举就这么被谋害,他们还只能忍气吞声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当时她没说什么,三言两语便掀了过去,如今想起来还觉得心火难平。

    郑贵妃捏着帕子,眼睛望着眼前的双龙双凤织锦屏风出神,两只凤凰飞在两龙的上方,中间是一团祥云,寓意龙凤呈祥。

    郑贵妃露出了一抹冷笑,你沈家势大,就算是条龙,还能强过陛下

    郑贵妃扬起玉指用手帕擦了擦脸,由身边的姑姑檀香扶着,缓缓站起了身,“招儿,你定要记着好好读书,读书人的用处可大着呢。一会儿我书信一封,你马上送到你舅舅那里,片刻不可耽误。让他务必信我,此举若成,定能撼动沈家这颗大树。”

    八皇子有些不解,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母妃向来擅于筹谋,大抵是不会有什么差池。

    郑贵妃把书信写好交给八皇子,八皇子便拿着信匆忙走了。

    郑贵妃望向旁边的宫女问道,“檀香,陛下在何处”

    “回娘娘,陛下眼下正在御书房,不过,似乎心情不大好。”

    “去,陪本宫去瞧瞧陛下。”

    主仆二人到御书房时,明帝正看着奏疏失神。

    郑贵妃示意檀香退下,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明帝旁边,声音轻的似耳语一般唤道,“陛下,陛下。”

    明帝方才正在回顾往事,听见声音缓缓抬起头,望着郑贵妃那张脸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看到了旧时心中那人就站在他的眼前。

    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三分温婉,三分俏丽,三分英气,纵是世间画技最高超的画师也画不出她万一的风韵。

    明帝望着那双和她极像的眉眼,下意识地道出了自己的心声,“棠儿”

    郑贵妃有些不解地道,“陛下,棠儿是谁”

    明帝这才抽回心神,望向旁处,“无事,你怎么来了”

    郑贵妃佯怒,嗔怪道,“陛下这是什么话,臣妾倒是不应该来了,臣妾这就走。”

    明帝敛起神色,嘴角含着笑意拉着她道,“怎么会,爱妃快坐下,朕正烦心着,语气难免重了些。”

    郑贵妃闻言倚着明帝坐下,蹙着眉头,微微叹了一口气,“唉,陛下烦心,正巧臣妾也遇到了一件烦心事,真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哦何事让爱妃如此上心”

    郑贵妃靠在明帝怀里,有些迟疑地道,“臣妾母族里一个旁支的兄弟,名叫郑奎,酒后诗兴大发,作了一首脍炙人口的佳作,一夕之间在这邺城广为流传,可不知怎的,被有心人借题发挥,说是我那兄弟讽刺沈太尉。”

    “臣妾未进宫前和那兄弟郑奎见过数面,他是那种一眼便能瞧到他心里想什么的老实憨厚人,如何能做出这种别有用心的事,臣妾想着替他到沈皇后那里说一说好话,让沈太尉别放在心上,可不想,臣妾前脚刚知道,第二天便传来消息,说是郑奎和他的书童双双失足跌到了运河里。”

    明帝闻言若有所思,显然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郑贵妃说着说着,眼角便渗出了两行泪,低低地啜泣着,接着道,“郑奎虽是旁支,到底是臣妾的血亲兄弟,臣妾听闻之后,心中悲痛,这几日都没睡好,陛下您看我这眼角,都快愁出皱纹来了。”

    明帝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切莫因此伤了身体。”

    郑贵妃没停,却哭得越发厉害,肩膀微颤着道,“唉,到底是我那兄弟郑奎一介白衣,没权没势,才会死的如此不明不白,若是遇害的是当朝显贵,甚至是皇室宗亲,这事奈何也不能这般不了了之。”郑贵妃说完,惊呼着捂住了自己的嘴,吓得立即跪在了地上,声音微颤地道,“陛下,臣妾悲伤过度,一时失言,还望陛下恕罪。”

    明帝思忖了一会儿,面色不虞地把她扶了起来,“爱妃,起来吧,你虽用词不当,但道理却也不错,沈太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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