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羿州在客厅里开了灯。
一束橙色的光倾泻进赵小棠的房间。
赵小棠小小的长发背影分外寂寥。
“小棠，你在家吗怎么不开灯。”
“快出来吃我跟你打包的羊肉串，你爱吃的”
“”
赵小棠光着脚丫，慢吞吞走到客厅，木地板有点清洁后冰冰凉凉的湿气。
来不及看清楚陈羿州的脸。
风里却轻轻吹来着他身上淡淡的男人味。
赵小棠黑色的发丝扬起，遮住了整张小小的脸。
“怎么了这是”
陈羿州被眼前凌乱潦草、眼眶红肿的赵小棠吓得有点懵。
印象里还是她白天妖冶迷人风情万种的样子，怎么一下就像变了个人。
陈羿州的电脑包直接被一把丢到了地板上，哐当闷响一声。
打包的羊肉串饭盒也掉到了地板上，弹出了一阵辣椒和孜然的味道。
陈羿州伸出左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肩头，又搭起右手摸着她软软的发丝。
来回摩挲，一直过了好久
赵小棠在陈羿州的怀抱里擦干净了脸上所有的眼泪和鼻涕，终于扬起了头。
陈羿州才从地上捡起了打包的饭盒，拿出一支羊肉串递到赵小棠的面前。
“我们吃羊肉串吧，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沉默无声。
两个人坐在餐桌前开始吃了起来。
楼下的烧烤摊卖的羊肉串，还有烤藕片和土豆片。
一阵鲜香扑鼻，还在冒着油珠的羊肉串上面撒着一层红彤彤的辣椒面。
从刚才的回忆里返回现实的赵小棠还有是点闷闷的，没精打采的搭着头。
吃了好几串土豆之后，满嘴油的赵小棠毫无预警忽然冒出一句。
“陈羿州，我想跟你道歉，我以后再也不调戏你了，我们还是友好和平相处吧。”
“怎么了，突然说这些”
陈羿州忽然一愣。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们还是当室友比较好。”
赵小棠仍旧埋着头。
“我感觉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陈羿州感到难以置信。
“”
赵小棠还是没什么反应，眼眸低垂，下午涂上的睫毛膏糊成了一块，稀稀落落地粘在眼角。
“下午还那么开心的，怎么才几个小时，就一下不高兴了”
陈羿州擦了擦手上的油，坐到赵小棠身边的板凳上。
两手搭在椅背上，在侧面凑近了盯着她的脸。
赵小棠吃完了嘴里的那串羊肉串，愣愣地垂着头。
一头凌乱的头发无精打采地垂落下来，在灯光下毫无生气。
房间里的空气里有一种压抑的气氛，安静地仿佛一颗针掉下来也能听到。
陈羿州也微微感受到了眼前的异样。
手肘在餐桌前，托着腮，注视着赵小棠的睫毛。
这才看得真切了，赵小棠刚才哭过的红红眼皮，肿得像个山核桃。
娇小的鼻尖比平时大了一号，捏得通红，上面的毛孔都缩了进去。
整张脸都红彤彤地，像被泡肿了一样。
眼睛漾着一层薄雾，迷迷蒙蒙，眼神也空荡荡的。
整个人都好像在另外一个时空里游荡。
神儿都飞到了天外。
陈羿州以前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低气压的赵小棠。
“我想回房间了”
赵小棠把空的外卖餐盒丢到塑料袋里，准备起身离开。
她皮肤上凉凉寒气一下透到了他的手心。
在这七月末的暑热炙烤里，这份凉意让陈羿州一阵心疼。
“怎么了，能跟我说说吗”
“”
赵小棠好像还在出神，没在听。
“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看你今天情绪一点都不好”
“可能有点累吧”
赵小棠撩了撩自己的头发，一眼都没看向陈羿州。
“生气我今天回公司了没陪你看电影吗那我下次一定不回去加班了，专心陪你好不好不生气了好吗”
陈羿州温柔的声音像个犯错的孩子的道歉，在客厅里嗡嗡回响。
“我困了”
赵小棠的声音仿佛从云端飘过来，没带一点感情。
她砰地关了门。
只剩下陈羿州站在客厅里，空荡荡的房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疏离与冷淡让陈羿州打了一个寒颤。
和昨天甚至就几小时前那个娇俏可人、垂涎欲滴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陈羿州倚靠在餐桌桌角，头顶的餐灯晃动着，把他的影子照得恍恍惚惚。
赵小棠的玲珑个头转身没入门后的黑暗之中，看不清方向。
陈羿州的心也跟着暗暗下沉，一阵慌乱和紧张袭上心头。
晚上快临近半夜。
徐劲松的短信终于还是到来了。
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的赵小棠，正盯着手机屏幕愣神。
就看到那三个字蹦了出来。
她长抒了一口气，仿佛将死的病人，一直在等待着宿命快快降临一样。
赵小棠知道自己无处可逃。
“明天晚上出来吃饭，6点，银泰城的那家必胜客餐厅。”
“”
赵小棠打字又撤回，改词又斟酌。
捏着手机的手，出了一层薄薄冷汗。
“我为什么要来”
徐劲松倒是回复得很快。
“我有一些话想跟你说。”
“不必了，在我心里，你早死了，还有几天就中元节了，有事我会给你烧纸的。”
“你真不想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要分手”
“这么多年了，你一点没变啊，还是那么自恋啊对不起我一点不想知道”
“陈羿州是你男朋友吗”
“关你什么事”
“不管是不是，我都会把你争回来的。”
“疯子”
“明晚六点，我会一直等你。”
“随便你”
第二晚九点半，赵小棠还是去了必胜客。
从六点开始，徐劲松就十五分钟一条微信图片。
从满堂的人潮，到稀稀落落。
到最后整个餐厅只剩他一个。
仿佛明言，我会一直等下去。
受不了他的这份执拗，赵小棠还是现身了。
浅蓝色的牛仔棒球帽把她的额头眉眼都遮得严严实实。
昨天哭红的眼睛，今天还余肿消。
昨晚因为心事重重而失眠的惨白脸色，在必胜客白亮亮的灯光下，更是醒目的白皙铮亮。
徐劲松灼热的眼神，从赵小棠进店的那一刻，就一直像激光枪一样扫射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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