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你是我的草莓蛋糕 >chapter2
    池以歌最初遇见季铮的时候,也是在九月的雨季。

    池爸爸出事那一年,妈妈一直神思恍惚,没缓过劲来,更顾不上照顾池以歌,就把她送去奶奶家呆了一年,也算是能带给老人一些慰藉,直到今年她念高二要文理分班了,才把她重新接回南市,转到二中念书。

    池以歌对妈妈的这个决定,当然不会反对。

    虽然要离开高一那一年交到的朋友会舍不得,不过二中有她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闻溪,总算缓解了她对未知环境的恐惧。

    只是她之前呆的学校和二中的课程还是存在一些差距的,是以,在开学之前,池以歌几乎每天都会去闻溪家,和她一起复习,不过今天她在闻家呆的时间长了些,出来的时候外边的天都已经黑了,差点赶不上末班车。池妈妈不放心,已经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听到女儿已经在回家的路上,这才安下心来。

    公交车在离她家还有两站路的地方停下,半天没有发动,司机师傅跳下车看了看,上车后略抱歉地跟她解释,“小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啊,这车胎坏了,你看看要不你在这儿等等,我打电话问问,还有没有其他车经过这儿的。”

    反正走过去也只有一刻钟的路了,池以歌婉拒了司机师傅的好意,背上包沿着马路往前走去。

    前面便利店的牌子闪着蓝色的光,池以歌算了算身上的零钱走了进去,本来只想买两串照烧酱丸子串,抬头看见那圆滚滚趴在保温箱的流沙包,忍不住又多拿了一个。

    她翘着两条腿坐在店里长桌旁高高的椅子上,小口小口啃着那个流沙包,流沙包刚被拿出来,热乎得有些烫手,淡黄色的皮子松软又有弹性,一口咬下去,里边的馅想流沙一样汩汩地流了出来,甜而不腻,尽是蛋黄味儿和奶香。巴掌大的流沙包,没两口下去,就被她全吞进了肚里。

    池以歌叼着剩下的丸子串,她听见店门被推开的声音,感应器机械地说着“欢迎光临”,池以歌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进来的少年一头黑发湿漉漉地被他随意撩到一边,他生得是很好看的,就是脸上不知怎么地,颧骨上有一大块的淤青,虽然穿着校服,可他那件校服外套上也被划开了一大道口子,就连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都带了大大小小的擦伤。

    池以歌认得这件校服的款式,跟闻溪的那件是一样的,前面还映着二中的校徽。

    所以说,这个一看就特别像不良少年的男生跟她是一个学校的吗

    少年站在保温箱前,点了几样吃的,他把手往兜里一伸,眉头就皱了起来,池以歌听见他低低地骂了句什么,而服务生已经把他点的东西都打包好放进纸杯里递了过去,只等着他付款。

    少年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什么,我钱不知道掉哪儿去了,要不这些就先不要了吧。”

    服务生看着年纪不大,台子上还零散地摊着些复习资料,约莫是出来兼职的大学生,听少年这么说,就有些发愣。

    少年大概也是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见服务生不吭声,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就在这时,一只白嫩的手斜斜地伸了过来,少年歪头看去,他旁边站着的小姑娘正把钱递出去,“我帮他付吧。”

    她脆生生地道。

    总归再过两天就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了,反正只是几根肉丸而已,也不用花多少钱,而且池以歌悄咪咪地打量了一下站在身边的少年,见对方也正在看着自己,慌得立马就把眼神缩了回来,背挺得笔直。

    而且这人蔫巴巴地掏着口袋的样子,有点像奶奶家养的那条溜光水滑的大狗,就差摇一摇尾巴了。

    池妈妈是星级酒店的糕点师,又只有池以歌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因此从没缺过她的零花钱,池以歌也没想让他还,她接过服务生的找零,拎上她剩下的那串丸子转身就走。

    少年回过神来,赶紧提了肉串就往外跑,这天下午刚下过雨,一脚踩下去,溅起一个个水洼,“喂,你等我一下”

    池以歌嚼着丸子,站在路灯下等少年跑过来,“怎么啦”

    少年摸索了半天,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卡片就要往池以歌手里塞,“我身上就这个了,这是我身份证,先当在你这儿,等我把肉串钱还给你了,你再把这个给我。”

    他嘴里嘟囔着:“让一个妹子帮我付钱,真当我不要面子啦。”

    池以歌捏着他的身份证,相片上的人剃了个板寸,冷着一张脸,露出锋利的眉眼,比和闻溪下午在电视上看见的男明星还好看。

    她默默地念了一遍身份证上的名字。

    季铮。

    看年纪跟她是同龄,没准还是同一届的。就是

    池以歌又瞄了他一眼,这位同学的脑袋似乎不怎么灵光。

    傻乎乎的。

    拿这么重要的身份证去抵那几串肉串的钱,这得是心多大的人才能干得出来的事啊。

    池以歌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自己和季铮中学时的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这一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通通勾了起来。

    池以歌把大被蒙过头,她翻了个身,打算重新让自己沉入梦乡。

    她刚回南市没几天,这家店面是回国前闻溪帮着准备的,租的房子还没找好,池以歌这几天就干脆睡在了店里的阁楼上,不过方便归方便,就是这隔音效果实在不太好。

    池以歌黑着一张脸,抄起搁在床边的防身棍就往楼下走,这大半夜的,也不晓得是哪来的小混球在楼下咣咣咣地敲着门,没完没了地扰人清梦。

    她下楼一看,小混球没有,去而复返的季先生倒是有一个。

    也不知道他在门口杵了多久,此时正拿着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树杈子翘着她家甜品店的店门,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双眼里蒙着一层雾气,凝视着她的目光依稀透着股委屈。

    还好这个点没人在外边闲逛,池以歌心说,不然就季铮现在这个动作,指不定就得给人当成小偷扭送进局子了。

    池以歌打开门走近他,果不其然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

    季铮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耳垂,他在她耳边喃喃念道,“以歌”

    池以歌心尖一颤,扶着他的手都抖了一下,她竭力保持着声线的平稳问他,“怎么了”

    季铮打了个酒嗝:“对于犯罪分子而言,他们的犯罪心理特征于其生长环境、职业、受教育程度等因素有密切的关系。在长期的社会生活、犯罪经历中不断强化,久而久之,就会形成一种行为定势”

    “因此,当他们实施犯罪时,他们的心理特征就会通过客观事物表现出来,从而留下心理痕迹”

    池以歌:

    从见面开始就萦绕于她心头的几缕惆怅一扫而空。

    醉成这样,这人得是喝了多少酒。

    季铮原地摇晃了两下,他突然站直了身子,板正池以歌的双肩,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的双眼。

    他陡然间变了个画风,开始抑扬顿挫地念道:“我抗拒那一天,倘若你像陌生人一样与我擦肩而过,别用你那阳光般的眼睛向我致意。当爱情不再如往日般情意绵绵,就会挖空心里寻找种种借口,决绝而不失庄严。”

    “我抗拒那一天,因而我躲在这,躲在对自己恰如其分的评价中,并且高举手臂向众人宣誓,为你种种合法的借口提供佐证。”

    “抛弃可怜的我,你有法可依。为什么要爱你,我无理可讲。”

    他声音低沉,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心上。

    他不是最讨厌看那些书的么,什么时候连这些都会背了。

    池以歌动了动嘴唇,没等她开口,季铮就已经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彻底醉得不省人事。

    池以歌:她刚刚到底在期待什么不切实际的东西。

    人是叫不醒了,池以歌没办法,原本是打算把她扛到二楼的小沙发上对付一宿,然季铮的体重实在是超过了她的预期,池以歌好不容易把季铮驮到背上,她脸憋得通红,之觉得抗的不是个大活人,而是两头百八十斤的豪猪。

    无奈之下,池以歌只好翻出角落里堆着的瑜伽垫,把季铮推了上去,又往他身上盖了条毛毯,还好现在的天气不算太冷,以他的身体素质,这么睡一晚,应该不至于感冒。

    等做完这一切,池以歌硬生生憋出了一身的汗。

    她瘫在椅子上,盯着季铮的侧脸,突然想起从前下了课跑去小吃街吃宵夜,店里的老板和老板娘因为老板喝醉酒发酒疯吵个没完,这人边给她挑牛肉面里的香菜,边信誓旦旦地发誓,他很少喝酒,就是真喝醉了,也从不闹事,立马跑回家乖乖睡觉,绝不用池以歌费心。

    季铮对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浑然不知,他呼吸平顺,卷了毯子翻了个身,口中不时哼哼唧唧地念叨着什么。

    池以歌面无表情地想,看来老话说得还是有道理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章节报错(免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