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七月的乡村 >第12章 打工的年轻人
    “王书记,买个手机吧。”张子腾摇晃一下手里的手机,“现在,哪个人不配置这个东西呀,别看俺是乡下人,现在,都配上了。”

    “我是配置过的,来的时候,给老婆用了,她现在开办幼儿园,需要这个东西,联系方便。”我很想说一些家庭的情况,又觉得此时说这些东西有些不适合。

    “你家夫人要开办幼儿园?”张思雅有些好奇的样子,“我也有开办幼儿园的意思,并不想按部就班的毕业就上班,那样,没有意思的。王书记,快告诉我你有夫人的手机号码,我要和她联系。”

    “思雅,别我家夫人夫人的,你可以叫她嫂子。她叫她叫雪雯,联系方式我给你,来,输入你的手机里吧。”我凑近张思雅,把雪雯的手机号码告诉了她。

    张富友提出要去看望村里的几个来南徐市打工的年轻人,我觉得很有道理,作为村里的领导,也是应该做的。看了几个开小餐馆和打短工的青年人之后,张子腾说起在“南徐大酒店”里涮盘子的李志高,于是,几个人又向李志高的住处找去。

    我初见李志高时就觉得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小伙子。住在地下室的十几个打工者,只有李志高的床铺上堆满了书籍,墙壁上挂着一把吉它。张思雅摘下吉它拨弄几下,一直死盯着她的几个打工者越发地痴迷起来。

    “在这儿生活习惯吗?”我点上一支烟,很想和李志高多唠几句。

    “习惯是一种势力,也可以说是一种适应,从习惯到不习惯要一种过程。”李志高似乎对我并没有什么好感,目光里也充满敌意。

    “李歪头怎么会收养你这么一个儿子。”张富友拍一下李志高的肩膀说,“你小子,在大城市混几年,红芋屡还没有拉净哩,长见识了?不会说家乡话了?这可是咱们村新来的一把手,给人家说话别不着边际的,没有谱,多不好呀。”

    “没有什么,小伙子讲话蛮有哲理的。行,有学问。介绍一下,我姓陈,是来咱们村帮扶的,主要是想带着大伙儿发家致富。”我也学着张富友拍一下李志高的肩膀,但李志高却躲闪着站起来。他从枕头下掏出一盒“红旗渠”的烟,撕了几下才打开烟盒,抽出一支点燃后深吸一口,然后愣愣地望着我。

    “还像以前那样喜欢看书?”张子腾随手翻弄一下李志高床上的书说,“咱们同学中就你不上大学有点亏了。”

    “子腾,我家里还好吧?”李志高给苗子腾说话的口气透露出一种故友重逢的亲切。

    “好,好着呢。”张子腾漫不经心地说,“就是你那个爹,李歪头,总是要告倒我大哥,说我大哥有问题哩。算了,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志高,今年过年你咋不回家呀?”

    “南徐市今年吃年夜饭的人非常多,再说,今年夏天我就要进行函授毕业考试了。还有计算机考试,公务员考试,事情都赶在一块了。”李志高遇到张子腾像是有说不完的话,“我爹现在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刚才我说了,就是要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不顺眼,过年时村里的人都你说媳妇呢。”张子腾笑着说,“怎么,不想回家呀。你小子,还真想在南徐市安家落户?考这考那的,上学时还没有考过瘾呀。”

    “现在政府允许我们这些农民工和城市青年在同一平台竞争,我很有信心考上公务员。”李志高深吸一口烟说,“就是有时一个人静下来时,会想咱们老家,想咱们那些老同学。”

    “不想清浅?”张子腾说着放纵地笑起来,“结婚了就跑出去打工,那么长时间不回去,你再不回去,清浅可归我了。”

    “子腾,开什么玩笑呀。”李志高这样说着,我分明看到他在听到“清浅”时羞红了脸,我想,现在这社会,还会有如此纯情青年,真算是凤毛麟角了。不过,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清浅的男人居然是李志高。

    “志高,快回去吧。不要再在南徐打工了。”张富友的口气不容置否,“我准备清明前后把你和清浅的婚事办了。”

    李志高看了一眼张富友,又看了看我说,“我李志高也不是一个没有情义的人,只是我现在不想结婚。只要有人帮我,能让我有一个好的环境看看书,在哪生活不是一个样?我和清浅结婚后,两个人的思想还是有不同地方的,而且,有些观点是格格不入。清浅,她如果对我不满意,就让她另找吧。再说,清浅是咱们村的干部,我只是一个平头百姓,还配不上人家哩。”

    “志高,我知道你内心想的啥子,别这山望着那山高了。”张富友拍了拍李志高的肩膀说,“你不就是想考这考那考成一个公家的人,行,这事好办,只要你愿意回去和清浅好好过日子,你考试这事就包在我张富友身上了。”

    “你能行?”李志高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张富友,点了下头说,“叔,你真的行?”

    “志高,论辈份你我是兄弟,可不能叫我大哥叔呀。”张子腾哈哈笑了起来,“咋啦?你不相信我大哥的能力?”

    李志高低下了头。

    “王书记,不怕你笑话,俺们乡下人就是这点出自息,如果能有一个吃公家饭的机会,打死也不会放过的。”张富友弹一下烟灰说,“我对你说过的,思雅,她是我七妹的女儿。我上有一姐,下有六个弟弟一个妹子。大姐早年爱上一个来墟圩子勘探煤炭的小伙子,家里人不同意,她便与那个小伙子私、奔了。一直到包产到户那一年,大姐才抱着一个小孩子回到家里。我那时的职务叫大队书记,父母刚过世,我就是家里的主心骨。我象安排我的五个弟弟一个,也通过关系把大姐安排到县城当了工人。家里就剩下老六子腾了。我知道现在城里人都在下岗,我也不准备把六弟送城里了,况且,我也觉得再象以前那样给劳动局的请客送礼搞招工已没有什么意思了,所谓的商品粮和农村户口已不再象前几年那样有多大区别。其实,我现在是越来越看不起城里人,以前他们拿着各种样的供应小本本排着队去买东西,似乎要比别人高一等似的,现在,只要有钱,俺们农村人哪一点也不比城里人差。我大姐也就是思雅的妈,现在已经下岗了。其实,城里人,生活压力一点也不比咱们庄户人家强呀。”

    “是这样的。”张思雅笑到,“我说是放寒假来大舅家过年,只有我知道我是开学走时舅舅会给我多少压岁钱。现在,象我这样,一个大学生花上三五万已不在话下,王书记,我想,你应当知道这事吧。”

    “是的,现在,学生上学的费用确实有点高,还有人提出教育产业化呢。”我从部队进入学校上班以后不长时间,学校就开始的扩大招生。那个时候我住在学生楼的一间斗室里。一幢五层的男生宿舍把一楼的楼层隔开,让学生从二楼直接上楼,一楼便成了教职工的住房,都是单间。一条东西的楼道象深深的邃道一样又黑又长,我住在幽暗的最里处,楼道里没有路灯,有的只是每个房门旁堆放的炉子、煤球、阉咸菜的缸缸罐罐和一些杂物。后来,住在那个一楼的一些教职工开始朝校外搬迁,主要是学校扩大招生后,学生的住处不够用的了。那个时候,我也搬到了校外。我要经商。先开一个酒馆,试一试以后再搞大生意。雪雯不同意,她说,惜哉,你昂昂独负青云志,下看金玉不如泥。以前,你总是说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我平素以为你少闻乡野,英才薄世,一定是胸怀管乐之志,身怀伊侣之才。今天一言令我失望呀。我和雪雯时常交流一些文化方面的事,我说春秋文化辉煌灿烂,诸子百家争奇斗艳,最后还不是梵书坑儒。康有为公车上书不过是杯水车薪,难解大清王朝倾覆之危。现在纵观世界吧,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目前我们国家大开门户做生意,这真是好世道。以后的政策变与否,但个体经济的发展必将促进我国国民经济的发展,过去那种地方和民主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都将会被各民主各方面的相互往来和相互信赖所代替。我觉得国家现在对外开放是顺乎天时地利的,我们家也不能靠做学问过日子,家里没有钱不行。雪雯说,你太富于幻想,不适应搞经济。时下只是经商热,民风日下,奇货囤居昧着良心赚钱,目无王法地倒买倒卖是要受抱应的。王社,钱字是带铁钩的,当心它咬手。我知道现在学校里正掀起一股去南方的热潮,他们只不过是过江之鲫。人,要安于天命。周易说,素与往,无咎。如果说咱们家要有人出来挣钱的话,那就是我呀。听雪雯这么说,我便答应到,好吧,雪雯,就按你的意思办吧。于是,雪雯开始报考幼儿培训,正踌躇满志地准备开办一个私立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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