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为你而娇 >第三十二章
    “可他们。”

    “别难为他们了,你还想跟郑相公扯上关系,让他记恨咱们不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到处都是搬运重物,挪动箱子,狐假虎威的仆人们的吆喝声“心点!心,哎呦这可是黄金都买不来的珊瑚树,好好摆。门上雕花怎么断一块啊?工匠呢?郑相公是你能敷衍的人吗?”

    实在太吵,郑乔意身边几个厮尖利的嗓门闹得人安生不得。

    “尘。”

    “怎么了公子?需要去说说他们吗?”

    “不,我是想,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走走?府里除了咱们这儿,其他地方都被工人们占了,出去更吵。”

    “我是说你陪我上外边走走,去街上走走。”

    尘眼睛瞪得脱框“您?您要出门?”

    向欣入府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去私逃一次,红涟亲自带他游玩一次,此外半步没离开过将军府。

    我不能永远不面对未曾尝试的事情,像只缩在壳里的海螺,我想探索外边的世界,想多了解将军生长的地方。

    可惜尘的眼神?

    “不行吗?那便算了,我以为京城这边治安严,男人可以独自上街行走的。”

    “不是,不是这个道理。”

    自家公子眼神黯淡下来,尘忍不住道“公子您到底什么穷凶极恶的地方长大的?怎么男人还不能独自上街了?”

    “不是不能,是危险,没有母亲或妻主的陪伴,出门难免遭遇可怕的事情,而且男孩子总往外跑的话,外人会视为不知检点。”

    都大赦多少年了,少说换了三代女皇吧?太爷爷那辈人也说不出这等谬论呐,自家公子这是从哪个与世隔绝的朝代里蹦出来的?五国之乱?齐国创国之初?

    “您别乱猜了,我不是不让你出门,您这祸国殃民的模样怎么出门啊?您说得没错,别人可以没有女人看护着出去逛,您不行,青天白日的给人看见您的脸,这不是作孽吗?”

    “尘哥哥,你就陪正君去吧,喏,面罩,我早备好了。”

    铭凑在尘耳边“公子想将军了,昨儿我守夜,公子提起将军带他在外边,给他买过一个糖人儿,然后就笑了,这些天我没见公子那么开心过,你让他出去散散心,多去糖人铺子前头溜溜,指不定公子就想通了,去跟将军道歉了。”

    好主意,尘想,不妨一试,只要能让将军和正君重归于好,累点,担点风险算什么呀。

    累是因为他们没钱雇马车,将军府的马车全被侧君省亲拉礼品用尽了,导致要出门只得步行,向欣一直没什么钱财傍身,雇马车的银子也拿不出来。

    郑乔意斜躺在门口端出来的贵妃榻上看底下人忙碌,旁边两个仆人一个摇扇一个剥水果,突然一个仆从后边蹑手蹑脚悄悄过来,“郑相公”。

    郑乔意挥手让伺候的人退下“怎么了?那边有动静?上门骂我来了?哈,求之不得。”

    跟将军闹别扭的时候,趁将军不在家来教训他这个未过门的妾,向公子自己要往枪杆上撞这可不怪我。

    “不,正君出门了。”

    “什么?”

    男人从椅子上坐起来,出门?那窝里缩着的雏鸟?敢飞了?

    他冥思一想,沉声道“派人跟着他,干了什么去了哪全部向我汇报。”

    “是。”

    “行了行了别挪了!吵得我头都痛了,都声点!”

    另一边尘领向欣出了门,少年带着帷帽,白纱下观察来往人群,他上次坐在马车里,帘子都不敢掀,而今脚下的路是真切的,这里的道路真宽啊,平平坦坦,四处繁华景象。

    “你知道哪儿有卖打糕的吗?”

    “打糕?不知公子说的是哪一家。”

    向欣陷入愁苦思考中,他哪知道京城有多少家卖打糕的“我要去最热闹的集市”,他说。

    我要把将军带我去过的地方再去一次,将军问我的心意,我答不出来,我只知道如果将军从此厌弃我了,那一日的美好就是永恒的怀念。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时时刻刻惦念着红涟,抓紧每一处她曾赠与的东西,哪怕虚无缥缈,多走一遍她伴他走过的路而已,那时女人牵着他的手,现在尘也挽着自己,并且尘铭会一直陪伴他。平静地过日子,有人陪,向欣觉得期待的生活已经拥有了,可感觉不一样,因为身边伴的人不是她。

    将军凶的时候很凶,但向欣看着街上其他女子,随便哪一个对他更好,他便觉得遭到了冒犯,完全不愿接受。

    少年丝毫没意识到身后有人尾随,也丝毫看不见暗处一双双眼睛注视到他,生出怎样的心计。

    轿子里李玉子推开喂她吃果脯的兔子似的男孩儿,第一次被包下来外出陪客的倌战战兢兢“大人?”

    “嘘。”

    女人用食指抵在男孩儿唇边“再出声,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叫你一辈子说不了废话”,她笑着说的,调戏一般,眼神却实实在在毒辣至极,倌吓得抖了抖,任凭女人伸手探进衣服底下摸来摸去,然后瞧也不瞧他一眼,紧盯着外边带帷帽的少年。

    “他要去的方向是郊外啊。”

    李玉子听了属下的话,不怀好意地吩咐。

    “郊外?我记得那有片陵园,跟着他,我倒要瞧瞧涟儿妹妹明媒正娶的结发在搞什么名堂,啧啧,能将红将军的把柄抓在手上,呵。”

    沉浸在满足夫君阖家团圆愿望中的红涟不晓得府上发生了什么,无忧无虑的大将军此刻唯一略感惆怅的是,孩子一多,父母关爱分配不均的问题,她可不希望以后自己哪一个文清或欣儿受冷落,文清没得到的自由和欣儿没得到的疼爱她在的身上通通要弥补回来。

    不能让孩子们像沉默寡言,格格不入的陆府三公子那样……

    “文清”,红涟搭着男子的肩“你察没察觉,你们喧闹,只一人不同,我想说的是你三弟。”

    “焕之?”

    陆文清回想了下,他确实整个下午都不在。

    “怎么了?他素来不爱喧闹,以前也如此,不常参与我们。”

    “午膳的时候,我看他一直往父亲碗里夹菜,添茶倒水卖力得紧,自己倒没吃几口。”

    “你又不是没见过他侍奉父亲,焕之是好孩子,知道报恩,他生父陶相公出身微寒,不得势,生了孩子连单独的院子都没分,若不是靠父亲救济,同院几个没子嗣的妾不把他生吞活剥?哪能有容身之处?”

    在齐国,所谓妾室,数量不限,家主一时兴起,商量好银钱,或穷苦人家的赏口饭吃均可入府。家世良好者妻主若怜爱的话,会给他们生养的机会,烟花之地的男子再得宠也没机会生育。得宠和孕育后嗣的地位也有不同,像二姐陆婉婷的生父,生下女儿便单独分了院落,比其他妾室高一等。然而这些妾终归是妾,律法规定妻主不可抛夫弃子,对于妾,家主烦腻的时候,或卖或送,命运由不得自己。

    陆府算至仁至义,五个妾享有一席之地,恩泽深的还敢拽一拽,红涟的好友李玉子李大人,换了几茬妾,妾同奴仆,红涟就没认全过那些男子的脸,

    红涟想,陶相公大概真不讨陆母的好,怪凄惨的,苦了焕之,自卑自闭,把自己当下人。

    不过陆国公再偏心,终究不忍儿子嫁给无恶不作的渣宰吧?王府提亲捕风捉影的事情,还是别说给文清让他添堵了。

    “你累了就睡一会儿,晚膳我差人喊你,先说好,少吃酒,更别灌我姐姐妹妹酒,读书人比不得舞枪弄剑的。”

    “少来,陆婉婷舞剑我下午可亲眼所见。”

    陆文清切了他一声,红涟躺下抖了抖被子“你上哪去?”

    “我去看看‘横之’,要回我的人情。”

    “祝夫君一帆风顺,旗开得胜。”

    霄羽轩一众仆人凑在院子里三五成群聚着,听屋内主子相互斥骂,掩嘴偷笑。

    “嘿你个为非作伥的畜生,胆敢赖到你老子头上?”

    “我是畜生你是什么?不是你们高家教我赌博害我上瘾的?”

    “自个儿贪财贪玩,手痒怪别人?都是你外祖把你惯坏了,我马上去同他们说,以后再不准你碰下九流的东西。”

    “轻点啊!你给我擦药还是上刑?”

    “疼你不懂得叫唤?明知道你母亲一听叫唤就心软,有脸嫌人俨之笨,人家从形势不好嗷嗷地哭,你呢?死撑,活该!”

    “狗才爱叫唤。”

    陆文清一进来就听见看见这么一幅场景,替国公府深感忧虑,仆人们见正嫡公子来了,忙拜见行礼。

    “干自己的活儿去,围成一圈看主人笑话,成什么体统?”

    仆人们点头称是,步地跑了。

    推门进卧房以后,一眼就看见床上春光乍泄的二公子,龇牙指着自己侧腰一块淤紫。

    “看见没?真是我亲爹,你心最黑,就你掐得用力。”

    “冤家!我不使劲治你,你母亲能饶了你吗?狼心狗肺,把里衣掀起来,我看看还伤哪了。”

    这对父子讲话向来比嗓门吵架一般,陆文清十分想塞住耳朵,他走上前“二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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