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为你而娇 >第五十四章
    大家看向欣的表情都殷勤了许多,恨不得激动地上前挨个抱他一抱确定人是真的活了。

    铭眼泡也差不多跟尘一样肿,不过还能保持说个利索话“您终于没事了,您不知道,自从您昏过去到现在都过了多少天,大夫请了三个,将军天天骂大夫医术不高明做事不尽力,现在满城医馆听见红府的名字都关门歇业,就差去皇宫请太医了。”

    向欣眨巴下眼睛,听不懂铭说什么,铭连带着肢体动作跟他解释“您忘了?咱们红府请客那天您遭奸人诬告,惹将军误会,您伤得太重,躺了好多天,期间不断说胡话,我们都听不懂只有将军听得懂,将军每天守着你,现在跟大夫说话呢,我们把您的情况已经通传过去了,将军肯定一会儿就来。”

    “她每天守着我?我?我怎么了?”

    提到这铭眼圈还是红“您流了好多血,止不住,纱布缠得厚也没用,将军给您买下了一种药材含着才勉强保住气,后来天天靠补药吊着,哦对了,您该喝药了。”

    向欣问的不是这样,他记起来了,红涟那天那么生气,怎么会因为快死了就心软,随随便便放过他?守着我,真的吗?

    铭吹凉碗里的汤水“来,您心,别呛着。”

    向欣浑浑噩噩喝了一口,咽下“是甜的?”

    “可不是吗?将军怕您喝不下苦药,喝药之前先让我们喂您口糖水,喏,这不,这勺该苦了。”

    向欣再张嘴,果然!苦得他五官皱在一起,强忍着咽下去,满嘴都是酸苦味。

    “快,糖水,喝一口。”

    紧急就着碗喝了大口甜汤,稍微缓过来点“这什么呀?”

    “您别瞧这碗药,没它您就活不成了,这可是救命药。”

    “是呀,百两银子一两呢。”

    从不凑在向欣跟前说话的其他仆喜滋滋帮腔,少年这才发现他们都围着自己“这么贵?我喝了多少天?”

    “第一天就在喝,还有解毒的补气的消炎的,外敷内用,林林总总加起来千两银子,将军直接放了几锭黄金在医馆做押金,不过不打紧,将军说了只要您能治好,这钱就没白花”,仆人们七嘴八舌倍儿自豪地说,一个妻主这般在乎内室,在齐国是多么难得啊。

    向欣恨不得立马昏死过去,天呐,他花了这么多钱,如何还得起?欠红家的更多了,干脆让他死了吧,他娘说的没错,他就是个拖累人的祸害。

    正崩溃着,门口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即门大力推开,女人几步绕到床边,脸上写满焦急。

    “欣儿?”

    她不确定地喊他,少年惊慌失措,他怎么有脸见她,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自己说了什么完全不知道,只记得将军不信他,一直打他,以为他是个勾三搭四的下贱男人。

    见他哆嗦着往被子里躲,躲也不太敢,僵硬地发抖,半撑身子垂头,肩膀消瘦,衣服披着就快剩一副骨架子了,红涟停下脚步“别怕,我不过去,别怕”。

    欣儿经常怕她,严肃下来不说话他会怕,提高嗓音强调一些事他会怕,皱一下眉头他都得观察观察妻主接下来的脸色,不敢轻举妄动,曾经有时候他们互相讲故事聊得开心,一旦红涟板起面孔假装不高兴,少年会立即察觉到,然后静静呆在一旁不动不吭声,像听训一样低头跪坐好,等她和颜悦色起来,从不问发生了什么,默认自己说错了话。

    她不怎么打他,也不骂他,但他还是怕,大概自己太喜怒无常,让欣儿摸不清她的脾性吧,向欣没接触过很多人,嫁人前身边人生气了一律朝他发泄,久而久之人们无缘无故生气的时候,他一概认为是自己的错,即使这样,红涟逗他,问“欣儿觉得我对你好不好?”少年每次都真挚地回答“将军对我最好了,这里每个人对我都好”。

    这个傻瓜,根本就没人对他好过。

    自己一开始确实没多久就有点喜欢欣儿,因为他实在太漂亮,可这类喜欢无外乎养了个皮毛华贵的宠物,摸一摸抱一抱就罢了,后来这人儿人能量大,骨气强,有趣儿却又可怜,气人的时候堵得人胸口痛了他还云里雾里,心翼翼起来让人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喜欢的感觉越加越重,得到他那一夜以后,对他的情感一下子冲破云霄,经历这次污蔑的误会,自己意想不到的暴怒,红涟明白,她真的爱上欣儿了。

    想让受过伤的少年从贝壳里出来,只能慢慢引诱,急不得,砸碎贝壳硬拽他出壳给答复这种事再也不能干了。

    “还痛吗?哪里不舒服跟我说。”

    但凡红涟一靠近,向欣就往床里挪,他又挪不动,伤口没有愈合,一动只会找罪受,现在连被子里也不敢躲,红涟看着揪心,想伸手拦他,一伸手少年反应更激烈,头往下埋一个劲发抖。

    “欣儿,你在怕我?为什么?我已经,已经不怪你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对。”

    向欣不回答,又能看出来他十分紧张,生怕不回答也是一种严重的错误。

    “将军没有不对的地方。”

    他磕磕巴巴地思索怎样回答比较合适,学着标准男子德行那一套“您不会有错的地方,如果有,都是我言行有失,该怪罪我才是。”

    “你别这样,不准你变成这样”,女人急道“你不是最讨厌世间对男子的不公吗?”

    她的欣儿醒了,却变成了陌生的样子。

    少年再次思索标准回答“不管恩赏还是责罚,只要是将军给的,我都接受,都情愿。”

    “欣儿!”

    “啊!”

    他吓得蒙住头,很快放下来,躲避也是一种不被允许的行为,面对时时刻刻遵循法则的少年,红涟又急又气又心疼,她怎么把他逼成这样了?

    于是不再上前,静站在原地,仆人们早就默默退下了,偌大房间只剩他们两个。

    向欣身上的鞭痕依旧狰狞,表皮黑红结痂,较深的口子偶尔冒一点鲜红,裂在皮肤上看着可怖,医生说留疤的可能性有,要病人做好准备,鉴于向欣恢复能力极强,从前多严重的伤也看不出来,这几天肉眼可见在恢复,能不能完好如初也说不准,红涟专门请了专门治疗疤痕的大夫,开了一大堆天价药,不过心中想着就算欣儿身体留疤了,她也喜欢。

    他们还没告诉向欣也许留疤的事儿,其实向欣不那么在乎,他的容貌曾救他一命,就是他娘意识到儿子是个美人坯子这个事实的时候,不然幼的他可能某一次被家里往死里下手时不慎打死,可惜因容貌获救,接下来的日子却生不如死,向欣开始讨厌自己生成这样,甚至痛恨,镜子都不爱照,听见别人夸他会生气。

    红涟看他低头,以为他在看自己胳膊上的伤。

    “欣儿,你放心,我肯定治好你,没关系的,我还是。”

    “您不让我死,是在罚我吗?”

    女人愣住,我还是喜欢你的后半句告白没有说出口。

    “您就,这么恨我?”

    向欣似释然了一般,放松下来,无望无求,呆滞地问“要多久,您才肯放过我?”

    就如她当时不相信他,现在,他也不相信她了。

    她上去抓住他的肩膀“我没有在报复你,你看看我,把脸抬起来,看着我。”

    少年听话抬首,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深不见底的黑潭一样望着他,没有丝毫悲喜,宛若一副空壳,现在她叫他做什么他都乖乖照做,做到了她一直要求的乖乖听话。

    可这个欣儿是假的,没有灵魂,红涟闭上眼,残忍过激手段知道了欣儿对自己的情,换来一个抽掉欲念的人偶,有什么用呢?

    接下来向欣状况还不如刚入府的时候,红涟叫他吃药他便吃药,叫他躺着他便躺着,喊他下地试着走走他马上下床,问什么回答什么,一刻不耽误,活像训练有素的模具,入府的时候他还知道用沉默抗争呢,现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样子弄得人一点办法没有,不仅对红涟这样,对尘铭都这样,他们让他盖厚点,他出好多汗,伤口浸了汗水都不吭一声。

    只有一样,无论大家怎样诱劝他都不做,就是出门。

    少年在床脚瑟瑟发抖,抱膝努力把自己嵌在墙里,他连床榻几乎都不怎么下,卧房门不出,谁拉他他就死死扒住门框,拿衣服蒙脸,推都推不出去。

    少年在床脚瑟瑟发抖,抱膝努力把自己嵌在墙里,他连床榻几乎都不怎么下,卧房门不出,谁拉他他就死死扒住门框,拿衣服蒙脸,推都推不出去。

    “我不去,我不出门,不上街,不乱逛红府的园子,我就在这呆着。”

    尘大汗淋漓地陪向欣蹲下,喘着气“您大半个月没见太阳了,今儿天气好,我陪您走走,天天不下地哪成啊?大夫让您适当运动运动。”

    “不。”

    “哎呀我们不出去,就在明华阁转转行不?”

    “不。”

    “那屋子里,在屋里走行不行?”

    “我要纱布。”

    “你要纱布干什么?”

    “我要把脸包住。”

    “脸包上还能呼吸吗?”

    铭使了个眼色给尘叫他住嘴,拿来一块丝巾,笑道“正君您用这条丝巾就行,轻薄透气。”

    向欣接过丝巾开始往脸上缠,然后继续扒在门框不迈步,仆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摇头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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