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睨眸,淺紫色的瞳底盪漾開大片的光絲,透着嫵媚的風情,是誘人的罌粟,黃泉路上的彼岸花。
他攤開雙手,敞開懷抱,將暮離迎向自己的世界,溫柔的說道:“暮離,抱我吧……”
千年以前,他尚來不及向這個女人表白,這個女人就遠渡重洋,離他而去。
每一日,每一夜。
他獨自一人在北海上玩跳房子,仰望着天空上吹過的片片風雪。
思緒裏,總有一些陌生的孤單,環繞在他的耳畔。
也許,他並不是喜歡玩跳房子。
他只是喜歡,暮離陪伴在他身邊的感覺。
是喜歡嗎?
是愛嗎?
可是,在訂婚的時候,他分明信誓旦旦的說過:只要男未婚,女未嫁,那就婚嫁自由,互不相干。
一眨眼,千年過去了。
他在睡夢中情根深種,瘋狂地遙望着這個暮氏女人。
他知道,也許沒有機會讓暮離忘記過去。
但是,未來那麼長久,應該能夠重新開始。
而且,他們贏氏一族的男人,向來獨寵嬌妻,六宮無妃。
對待自己的女人,很好的……
…………
夜幕下,朦朧的月光逐漸暗淡下來。
臥室裏,一道女人身影輕緩俯下,伏上美麗少年的胸膛。
她纖長的手指撫摸在少年美麗的面頰上,順着完美的曲線劃過耳畔、脖頸、雪白的鎖骨地方……
贏荼微微閉眸,睫羽撲扇,淺紫色的瞳底浮光迷離,散漫着動人的情絲……
他的身體輕微顫抖,肆意感受着暮離指尖上的冰涼……
他輕籲出一口淺薄的呼吸,音色低沉,沁着濃郁的沙啞……
他能感覺到,暮離的手輕柔地攬上他的腰際,似乎要帶他進入另一個天堂……
可是,砰!
四周忽然掠起一股殺氣。
一顆銀子彈打破玻璃窗,在空氣中劃開冰冷的氣浪,直朝暮離的胸口射去。
暮離驀然停住,銀眸裏閃過一道幽光。
她一把扯下牀單,裹住衣衫凌亂的贏荼。
她側身閃避,抱着贏荼滾落到地面上,躲到衣櫃旁。
撲的一聲,子彈打入牆壁,鑽出一縷煙塵。
玻璃窗外,一道黑色的影子閃瞬飄過,迅速消失。
贏荼霎時回神,美麗的脣瓣緊抿起冰冷殺意。
該死的。
是誰打擾他的好事!
暮離伸出食指,抵在贏荼的脣上,示意贏荼不要出聲。
她撿起地面上的拖鞋,朝空中一丟。
砰砰砰。
外面接連打進來三發銀子彈,全部正中拖鞋。
暮離帶着贏荼,順着牆邊朝客廳摸去。
她關閉掉所有的燈,防止偷襲的人捕捉到她們的身影。
贏荼的臉色難看極了。
他瞅瞅身上的牀單,心中更是盛怒了。
這羣找死的人類,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在那麼重要的時刻來了。
真可惜,就差一點點了……
客廳裏,幾名人類獵者順着窗戶,悄悄地翻爬進來。
他們手中握着銀獵槍,腰上掛着一圈子彈袋,裝備充足。
暮離朝贏荼使了個眼色,提議兩個人左右包抄。
贏荼穿好衣服,丟掉牀單。
他一張美麗動人的面孔上,升起一股暴風雨來臨前的狂怒。
他站在黑暗的牆角處,無聲無息。
同一時間,暮離走出黑暗,正面迎敵。
她負責吸引大部分人類獵者的注意。
贏荼受了傷,躲在暗中偷襲。
兩個人默契十足,配合完美。
不到十分鐘,他們就把私闖民宅的人類獵者,全部都殺死了。
贏荼齜起兩顆雪白的月痕齒,向其中一名獵者咬去。
暮離阻止住了他,說道:“不要破壞規矩。”
按照兩族和平共處條約,血族不可吞食人類,否則,人類獵者有權殺之。
並且,血族人不得報仇。
贏荼咬咬牙齒,憤然不語。
他一張美麗的面龐上,掛着動情的紅潮,久久不褪。
暮離瞥眸看去,那般青澀模樣,着實誘惑着她的心底。
不過,興致被打擾了,好可惜。
贏荼臉色晦暗,不高興。
他轉身朝浴室走去,說道:“我去沐浴。”
今天,可以洗冷水了。
暮離輕笑了一聲,不予置否。
她翻出電話,找出顧珩的號碼,說道:“顧先生,深夜相邀,有興趣嗎?”
她需要一個人,來給這些人類獵者收屍。
“當然。”酒店裏,顧珩抓起衣服就往外走。
等到掛了電話,走出酒店,他才發現一件事。
他好像又忘記詢問地址了。
顧珩開着車,駛出酒店停車場。
他給白小荷打了電話:“幫我追蹤暮離小姐的位置。”
昨天,他在暮離的高跟鞋上,放了一枚追蹤器。
電話裏,白小荷沉默了幾分鐘,說道:“是,顧先生。”
…………
十分鐘後,顧珩開車駛進御湖公館。
一道熟悉的身影,從他面前走過。
那是一名橙發少年。
少年青春靚麗,表情張揚狂妄,走起路來大步流星,帶着一股強勁的冷風。
顧珩坐在車中,開車緩緩前行:“路冷?”
上次,他們在醫院裏見過一面。
路冷把他和李慕白當做仇人,視而不見。
今夜,路冷出現在御湖公館,難道是爲了捕殺暮離?
路冷沒有看見顧珩,直接朝門口走去。
御湖公館的大門外,停着一輛黑色商務車。
車門打開,走出一名戴着黑色面具的中年女子。
女子向保鏢點了下頭,說道:“我自己過去,你們不要跟着。”
“是,吳女士。”保鏢們恭敬地說道。
吳女士朝路冷走去,說道:“你好,路冷先生。”
路冷停下腳步,神色冷漠,說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吳女士溫柔一笑,說道:“我有一個可以救活荏萱小姐的方法,你願意聽嗎?”
“……”路冷站在原地,不說話。
沒過幾秒,他點點頭,跟着吳女士走了。
吳女士坐進後座,得意勾脣。
這個路家的孩子,對荏萱真的很好。
…………
幾分鐘後,顧珩站在樓下,等待暮離。
他第一次被女人擋在門外,茶水都不讓喝。
暮離拎着四五個麻袋,走下樓。
她把麻袋往顧珩面前一丟,說道:“全在這裏。”
顧珩俊朗的面孔上露出一抹笑意,說道:“深夜相邀,沒有福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