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程度高低有所不同。
並不是每個血族都像暮離那般可以逆行生長，仿若太歲。
但是對於一般的小病小傷，自愈能力還是非常強大的。
雲光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坐到暮離身旁，說道：“什麼事？”
暮離瞥眸，神色慵懶，說道：“既然傷勢都好了，晚上就出去做事。”
“做什麼？去吸血嗎？”這兩天，雲光在家裏閒得牙癢癢。
暮離沉下一雙幽暗的眼眸，眸底裏泛着淺淺的深色光碎。
她冷淡說道：“去找嫦曦。我收到消息，他應該也在人間界。”
雲光驚愕地說道：“真的假的？他不是死了嗎？”
曾經，血族內戰。
傳到人間界裏的第一個消息，就是血族尊主身邊的第一古戰神嫦曦，遭到全體血族圍捕，不幸殞命。
當初，雲光還用人類的方式，給嫦曦舉辦了一場葬禮。
用來祭奠，那位曾經和自己並肩作戰過的朋友。
如果現在嫦曦還活着，那葬禮費……
或許可以考慮回收一下，等到下次再用。
暮離側首微微睨着，薄脣輕動，緩緩吐出幾個冰凉的字：“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沒有屍體，她要塵埃。
“可是，人類的世界這麼大，我們要去哪裏尋找他？”雲光有些擔心。
暮離精緻絕美的面孔上蒙着一層薄威，說道：“以涼城爲基點，向外省擴散。”
頑主坐到暮離身邊。
他越來越靠近暮離，最後靠在暮離身上，悄悄地伸手抱住了她：“暮離，我好想你。”
每一時，每一刻。
頑主都想向暮離訴說他對她的思念。
即使，是在暮離與雲光討論正事的時候……
“走開。”果不其然，暮離一聲冷語，煩燥地將頑主推開。
暮離眉心微蹙，銀眸裏盡是濃郁的無奈。
這個千百年前，就一直纏住她不放的禍害。
他到底喜歡她什麼？
雲光快速閃了過來。
她拎起頑主，丟去牆角，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懂什麼是眼力見嗎？你沒看到我和暮離在談事情。”
“我看到了。但是，影響我思念暮離嗎？”頑主的腦回路，總是格外清奇。
雲光簡直要吐血。
她不耐其煩的勸道：“那你懂什麼叫作自知之明嗎？你看看暮離嫌棄的眼神，不如去喜歡其他人吧？”
“我不喜歡其它人。”頑主委屈地回答。
他美豔的面孔上閃過一絲傷心。
暮離很可能是喜歡上了那個叫李慕白的人類。
他該怎麼辦？
雲光換個方式循循善誘，說道：“人類有句俗話，叫作‘天涯何處無芳草’，不如你考慮下？”
頑主迅速搖頭。
他毫不猶豫地拒絕：“小草哪有暮離好看？就算是你，也沒有暮離好看。”
在血族的世界裏，仍然是一個看顏的時代。
他就是喜歡暮離。
從看到暮離的第一眼起，從暮離長大以後，第一次呼喚他的名字時起，他的眼睛就再也離不開暮離了。
雲光翻了一個白眼，幾乎要被頑主氣死。
最後，她只好放棄。
免得自己受到牽連。
頑主居然說她不好看，太扎心了。
不過，暮離是血族尊主，早晚有一天會奪回曾經的榮光，坐擁江山美男。
“暮離……”頑主可憐巴巴地看着暮離。
沒有暮離的命令，他不敢輕易移動。
他很怕會惹怒自己喜愛的女人。
到時候，暮離一巴掌送他回血族就慘了。
暮離扶着額眉，輕聲嘆着。
她站起身，整理好衣服，丟下一句叮嚀，準備離開：“雲光，晚上出去帶着頑主，可能會遇到危險，你們小心點。”
她指的，自然是尋找嫦曦的事情。
嫦曦跟了她上千年，如今更是爲她落難。
她不可能放任嫦曦自生自滅，對其置之不理。
如果夜裏有機會，她或許會親自出行。
前提是，她要想辦法避開李慕白。
“知道了。”
房門關合的一剎那，雲光深鎖愁眉的樣子，自門縫中無聲消逝。
…………
傍晚五點，暮離拎着一袋青翠的小白菜，返回郊外二層小樓。
冷落了李慕白一個下午，總要給他一些補償。
男人，哄哄就好了。
“李慕白，給你買了好喫的小青草，要不要品嚐一下？”第一次，暮離學着搭訕，手段生疏，話語生澀。
院子裏，李慕白指揮搬運工人，將新買來的牀墊送去暮離的房間。
他根本不理會暮離，只是說道：“從哪裏偷來的？”
這女人身上沒帶錢，能拿東西回來，不是偷就是搶了。
暮離纖細的長指間夾着一張銀行卡，在李慕白麪前晃了兩晃。
她笑容可掬，說道：“李先生，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付費方式叫刷卡，而且，卡還是你送的。”
“明天我就去凍結。”李慕白接過小白菜，眉目間掛着一絲薄涼。
“不行，你收了我的東西，當然應該原諒我。”暮離跟在李慕白身後，孜孜不倦地講道理。
下午的事情是她失約，但她不承認是她的錯。
李慕白拎着小白菜朝廚房走去。
他懶得與暮離爭辯：“我沒有說過。”
青青翠翠的小白菜，先是抖去泥土，壓到砧板上切根。
然後倒入洗菜的水池裏，過水三遍。
最後，洗淨枝葉，放入煮好的濃湯底鍋。
等待一分鐘後，按下開關，熄火。
一切，有條不紊，循序漸近。
彷彿曾經做過千百遍，熟練而有秩序。
不假他人之手，不因任何人出現凌亂，或者改變。
當一鍋青菜濃湯放到餐桌上時，李慕白取來瓷碗湯匙，替自己舀了一份湯汁。
他輕擡眼梢，眸底散發着一絲微冷，瞥了瞥暮離，扔下一句：“下午去做什麼了？”
暮離吸着血袋的血液，坐到李慕白對面：“沒去做什麼。”
她不能告訴李慕白有關嫦曦的事情。
“你最好老實交待。不然，等到我親自去查，後果會很嚴重。”
李慕白的話平淡如水，古井無波，卻好似刀鋒，給人一種無形的冷厲，沉靜中透着深致如海的壓迫。
暮離微微驚愕，一時不語。
這男人身上的死亡氣場素來濃烈，她早已領教過。
但是，不知爲何。
在那股來者不善的強大氣場裏，總會夾雜着一股熟悉的氣息，充滿過往的誘惑。
偶爾，讓她倍感親切，總是不忍與李慕白撕破臉皮，大動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