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從認識梟旭堯以後,她就想得比較多。
哪怕她不願多想,他也會引導着她想。
而現在,根本無需梟旭堯引導,她也知道他在說什麼。
他像劈風斬浪的風帆,怒吼着勇往直前。她只要稍微有一點點輕舉妄動,就會被他劈成兩半。
“小叔……”
“想不想我進去?”
“我……不想。”
“可是我想!”
隨着他的話音,梟旭堯箍着林安好腰肢的大手又施加了幾分力道,讓她,更緊一點貼住他。
“感覺到了嗎?”
“嗯?”林安好嚇得頭皮一陣陣發麻。
“他餓了!”
哪怕梟旭堯不把話說得這麼直白,林安好也感覺得到。
而這大晚上的,他每一句話都往這方面引導,身體更是忠誠地表達他的兇悍,林安好覺得心驚肉跳。
本能地又扭動起來,林安好試圖推開梟旭堯:“小叔,你……”
話還沒說完,梟旭堯雙手猛地用力,居然把她託了起來。
身體驟然懸空,林安好條件反射地抱住他的脖子。而他趁機抓住她的腿往身上一盤,直接讓林安好八爪魚般掛在了他身上。
這個姿勢?
簡直要了命!
而梟旭堯說出來的話,更要命!
“想試試你的牛仔褲擋不擋得住他?”
“小叔……”
“等下你就知道掏耳勺爽,還是火柴棍子爽了!”
愣了愣,林安好恍然大悟:“你……小叔,你剛纔也在牛肉麪館門口?你居然……一直在跟蹤我?”
“我這麼無聊?”彷彿要懲罰林安好說錯話,梟旭堯身體一動。
林安好悶哼,有股熱流從胸腔裏往下,再往下。
顯然,被撩撥的不止林安好,梟旭堯的聲音也啞得不成樣子。
依然該死的好聽:“我來希源辦公室取兩份文件!”
“哦!”
“你在跟天佑約會?”
這話一說,林安好就想哭。
之前梟天佑那樣掐她,林安好差點被掐死,她也沒覺得多委屈。
現在,好像不給小叔告狀,狠狠痛批一下梟天佑的劣行,簡直天理難容。
所以,顧不上現在這姿勢多尷尬,林安好仰着脖子就往梟旭堯眼前湊。
脖子都要湊到梟旭堯的臉上了,林安好纔想起現在黑咕隆咚,梟旭堯什麼也看不見。
想了下,她又騰出一隻手,彎下去摸梟旭堯的西裝口袋。
林安好怕摔下去,此時身體自然而然貼住梟旭堯更緊一點。她哪裏知道自己的舉止,落在梟旭堯眼睛裏多要命?
梟旭堯的眼睛裏閃過一抹精芒,托住林安好的大手,不受控制地順着她美好的弧度摸去。
從未被開發過的沃土突然被烏雲籠罩,林安好身子一僵。
“小叔……”
“我跟你說過,如果你發出邀請,我會沒有任何抗拒能力地前來赴宴。”
“我……沒有向你發出邀請。”
“沒有?”
像是要驗證,他的頭微微一低,林安好的胸口立刻變得沉重起來。
直到此時,林安好才驚覺,自己的行爲多麼不恰當。
她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
怎麼解釋?
說她是想在他口袋裏找手機?說她想讓他藉助手電筒的光芒,看看她脖子上的掐痕?
可是,她怎麼就這麼隨便?明明已經被他抱起來,以這麼尷尬的姿勢和他面對,還要擺出更加撩人的姿勢,讓自己,更多地迎接他?
而且,爲什麼她那麼輕易就會去掏梟旭堯的口袋?
他明明是她的長輩,是她未婚夫的小叔。
梟天佑之前說她的話再次浮現在林安好耳邊,她突然有種破罐子破摔的衝動。
這種情緒支配着林安好,讓她不假思索地冷笑道:“對!我在撩撥你,誘惑你,就像我撩撥誘惑其他男人一樣。小叔,如果你真的想試試你的火柴棍子和梟天佑的掏耳勺究竟誰更爽,那就來吧!”
林安好以前究竟是不是個放蕩、愛慕虛榮的人,梟旭堯不知道。
因爲林芷荷和梟天佑在綠化帶裏捉過蝴蝶,林安好連梟天佑的敞篷跑車都不願意坐。
這樣的她,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
怒火和妒火一點點褪去,梟旭堯才感覺到女孩的聲音裏帶着淡淡的委屈。
難道,他真的錯怪她了?
他把林安好放下來,卻沒有鬆開摟住她的手。低下頭,輕聲問:“你剛纔想幹嗎?”
“哪個剛纔?”
“就是我抱着你的時候。”
“我想從你口袋裏找手機。”
“爲什麼找手機?”
“我想讓你看看我的脖子。”
“你的脖子?”
問着話,梟旭堯伸手去觸摸林安好的脖子。
手指剛碰到她的皮膚,林安好就“噝”地一聲抽了口涼氣。
梟旭堯的手倏地一下收回。
靜默了幾秒鐘,他從褲兜裏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照向林安好的脖子。
看清楚林安好脖子上的掐痕,梟旭堯的眼睛裏滑過一抹凌厲。
用手指擡起林安好的下巴,他皺眉問:“天佑乾的?”
“嗯!”
梟旭堯又問:“一個人在這裏怕不怕?”
林安好不知道他問這話什麼意思,毫不猶豫地回答:“不怕!”
“那好!”大手在林安好的頭頂揉了揉,梟旭堯轉身就走:“在這兒等我!”
“你幹什麼去?”林安好一把拉住他的袖子。
“幫你打回來!”
這不是梟旭堯第一次說這種話了。
昨天晚上在江城大飯店的包廂裏,梟旭堯就說:“我幫你整他們。”
而他說這種話,並非練嘴皮子哄女孩開心,他是真的這樣做了。
現在,他說:“幫你打回來”。
他是不是,打算去蘭州牛肉麪館門口找梟天佑,跟梟天佑打一架?
林安好的鼻子突然有點發酸。
爸爸媽媽活着的時候,她是幸福的小公主,不管什麼時候,她都可以躲在爸爸的羽翼下。
可自從爸爸和媽媽去世後,她就再也沒地方可躲藏。
都說,喫虧多了就能學聰明,經歷多了就會長大。
在被叔叔和李梅收養之後,林安好一天比一天堅強,一天比一天更少哭泣。
不是她想堅強,也不是她累的時候不想哭泣。
而是,脆弱了不會有人心疼。
哭泣,只會被人欺負得更慘。
所以,這麼多年來,林安好很少在外人面前掉眼淚,更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脆弱。
她清楚地知道,只有她活得夠好,張奶奶一家才能活得夠好。她沒有哭泣的資本,沒有脆弱的權利。
可是現在,心中最柔軟的那個角落,突然塌陷了一角。有股陌生的情緒在眼睛裏升騰,瞬間就模糊了視線。
趕緊垂下眼眸掩飾住自己的情緒,林安好勾起脣角,用輕描淡寫的口吻說:“不用你去幫我打回來,我自己已經打回來了。”
“你做了什麼?”梟旭堯問。
“我用這裏。”拍拍自己的膝蓋,林安好臉上浮現出嘚瑟和狡黠:“有沒有把他弄殘廢我不知道,但是至少,今晚,他誰也禍害不成了。”
看着女孩眼睛的細碎星辰,卻還要裝出堅強的笑容,梟旭堯的心揪了一下。
他用手指輕輕觸碰了下林安好脖子上的掐痕,心疼地說:“下次,離他遠一點,知道嗎?”
“我知道啊!”林安好衝他笑笑:“但是他找上門來,我能怎麼辦?”
“以後不會了!”
“什麼以後不會?”
“沒什麼!”
意味深長地看了林安好一眼,梟旭堯把林安好的衣服和頭髮整理好,拉着林安好往外走。
以爲梟旭堯要帶她出去買藥,林安好趕緊說:“小叔,這點傷過兩天就好了,不用出去買藥。”
“你想多了。”梟旭堯斜睨她:“希源辦公室就有很多跌打損傷的膏藥,效果非常好。待會兒找一支最好的,我給你抹上就行。”
“那我們幹嗎去?”
“喫牛肉麪!你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