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輕輕吻了她的額頭,洛優優不安分的在他懷裏動了動,又睡了過去。
許久以來,尤里覺得今天是睡的最安心的一天……
“我就當你是答應了。”
夜幕降臨,夕陽的一抹餘輝費力的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牀上。洛優優清冷的聲音吵醒了尤里,尤里心裏一沉。果然美好總是那麼短暫,黑夜又那麼漫長,黎明似乎遙遙無期。
尤里不情願的睜開眼睛,洛優優背對着自己在換衣服,一身黑色的緊身衣,像即將夜行的潛行者。衣服緊緊箍着洛優優的身體,箍出她完美的線條,修長的雙腿,纖細的腰身,她系完最後一粒釦子,回眸一笑,傾國傾城,卻沒有一個笑容該有的溫度。
“你要出去?”
洛優優不置可否,“活動活動筋骨,很久沒親自打獵了。”
“我陪你。”尤里掀起被子準備跳下牀。
“不用了,讓狼白陪我。”
尤里的笑僵在臉上,心底一片死灰。果然,一夜的溫柔與纏綿,還是爲了達到她的目的,今天叫狼白,是打算用同樣的方式讓狼白就範,幫她統領狼人嗎?那個心思純碎的洛優優,如今已經開始不擇手段了嗎?
洛優優見尤里一臉死灰的樣子,俯身在他的額頭印下一個吻,“你這個樣子就不好看了。”
尤里的臉沒有因爲這個吻柔和下來,反而更加緊繃了,“你把我們當什麼?達成你野心的工具嗎?還是寂寞的時候發泄的玩物?”
洛優優怔了怔,她從沒想過從尤里的嘴裏會說出這麼直白這麼不堪的話,她是變了,她知道自己變了,但是對他的感情,從沒變過啊,他不明白嗎?
心頭好像被人澆了一大桶腐蝕液,又酸又疼。
讓他統領血族,不是她能給他的最好的東西嗎?
讓狼白統領狼人族,也是她能給狼白的最好的禮物啊。
爲什麼在尤里眼裏,就變成了自己的手段呢?
“你說這樣的話,不怕我會難過嗎?”洛優優冷冷的問。
“你還會難過嗎?”尤里也冷冷的迴應,洛優優聲音中的冰涼,被解讀成了惱羞成怒。
“隨你怎麼想吧。”洛優優說完奪門而出,鞋都沒來得及穿,光着腳朝順城的方向奔跑起來。
順城雖然是疾病的重災區,令洛優優驚訝的是,這裏繁華不減。從大街小巷人們吵雜的談話中瞭解到,已經有醫生研究出了可以緩解病情的藥。
藥很貴,窮人買不起,一些極端主義者竟然認爲這次瘟疫大爆發是上天對人類的大洗牌,淘汰掉不合格的人,讓社會少些負擔,日後會發展更迅速。
洛優優放慢了腳步,微風徐徐,吹起她的長髮,被尤里挑起的惱人情緒漸漸平復下來。
真是奇怪,爲什麼有時候心如磐石,有時又玻璃心呢?
想起剛剛覺得受傷的心情,她突然覺得自己可笑,她可是要稱霸五界的霸主啊,怎麼能爲了這麼一點兒女情長絆住了腳步。
從前走到哪兒都要時刻警醒會不會遇到伽億的伏擊,無心身邊的風景。
果然,人界的繁華和有序,是別的世界沒有也模仿不來的,人類雖然沒有天賦異稟的能力,卻用平凡的雙手創造了一個繁華的世界,任何世界都無可比擬的世界,難怪血族寧願過晝伏夜出的日子,也不願意去別的世界。
光着腳走在街上的洛優優引來無數人的側目,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奶奶拄着柺杖,眼裏透着年輕人一樣的精氣神兒,她走到洛優優面前,指着洛優優的腳,蒼老而和藹的聲音問,“姑娘,你的鞋呢?”
洛優優愣了愣,進而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老人,才說,“我沒有鞋。”
“哎。”老人嘆息了一聲,“這麼漂亮的姑娘,來,婆婆帶你去買鞋。”說完就拉起洛優優的手。
洛優優有種本能的危機感,一個陌生人拉着自己說要給自己買鞋,難道有所圖謀。她本想抽回自己的手,但老人手掌的溫度讓她猶豫了一下,她才發現自己已經不自覺的被老人拉着往前走了。
再仔細嗅了嗅,老人的身上只有股淡淡的肥皂味,沒有壞人身上的酸味。
老人拉着洛優優拐到一個小巷子,熙熙攘攘的人羣,味道混雜,不太好聞。那是一個在城市間夾縫生存的小夜市,各種小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夜未深,出攤的小販不多。
老人拉着洛優優在一個鞋攤停下,看着地上擺着一排排款式簡單,充滿廉價化學味道的鞋,目光落在一雙白色球鞋上,費力的彎腰拿起它們,放在洛優優腳前,“快試試,合不合腳。”
洛優優被老人慈愛的笑容感染了,穿上了那雙鞋。
老人左看看右看看,“嗯,穿什麼都好看,就是它了。”
說完開始跟小販討價還價,還到小販連連搖頭,老人從腰間拿出已經磨白了的零錢袋,掏出幾張皺皺巴巴的錢交給小販。
“姑娘,以後出門要穿鞋啊。”老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小聲的湊到洛優優耳邊說,“這幾年治安不太好,你一個姑娘家,趕快回家吧,別一個人在外面,小心碰到壞人。”
老人拍拍洛優優的手,“好啦,婆婆要回家了,你也早點回家啊。”
老人拄着柺杖,佝僂的背影映在洛優優眼裏,讓她心裏有些暖。
“哎,都是可憐人,自己都喫不飽飯,還這麼愛管閒事。”小販把幾張皺皺巴巴的錢放進自己的錢袋,看着老人的背影撇撇嘴。
“喫不飽飯?”洛優優轉頭問小販。
小販這纔看到洛優優的臉,着實驚了驚,身上忽然溢出讓洛優優討厭的酸味,讓她皺了皺眉頭,殺心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