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優優紓解了眉頭，人的善惡都是在一念之間啊。
“她的兒女不管她？”洛優優接着問。
“嗯，”小販點點頭，“我們這兒的人都認識她，老好人一個，就住在前面的棚戶，撿點兒廢品賺生活費，前兩年她兒子和兩個女兒還偶爾來看看她，給她扔點兒錢，今年就沒見過了。”
小販說完又嘆息一聲，搖搖頭。
洛優優循着老人身上的肥皂味跟上去，一直跟到老人住的棚戶，說是棚戶，其實比棚戶還不如。別人家的棚戶至少有磚瓦，老人的棚戶就是幾根柱子，用破棉被支撐起一個空間。
雖然殘破不堪，裏面卻被老人收拾的很乾淨。一個角落用幾塊磚和一個木板搭起一張“小牀”，另一個角落擺着一張破舊的桌子，上面有一些生活用品。桌子旁邊是一個低矮的小木板，上面放了幾件洗得發白的衣服，還縫着補丁。
老人的牀頭擺着一個破相框，裏面嵌着她和兒女的照片。
老人把柺杖放在一邊，一隻手扶着牀，顫顫的坐下來，拿起相框，看着裏面的照片開始發呆。
洛優優掀起簾子，也不管主人是不是邀請就徑自走進去，坐在老人身邊，湊過去看了一眼照片。
“你怎麼來了？”老人顯得有些驚訝，但是並沒有因爲洛優優的唐突而生氣。
洛優優本想給老人一些錢，但是自從能力覺醒後，木亞希這個土財主一直如影隨形，她已經很久沒見過錢了。
“這是您的兒子和女兒？”洛優優看着照片問。
照片中的老人還很年輕，身上穿着考究，看得出應該家境殷實，臉上掛滿幸福的笑，眼睛像現在一樣透着精氣神兒。
“是啊，漂亮吧。”老人說起兒女頗爲自豪，把相框又往洛優優跟前湊了湊。
“他們現在在哪兒呢？”
“哎，他們都忙。”老人不無傷心的說，“都結婚啦，要工作，還要養孩子，都不容易啊，這幾年世道不好，生活越來越難了。”
“那不正好，您可以去幫他們照顧孩子啊。”
“我腿腳都不方便了，去了也是添亂。”老人拍拍自己的老寒腿，略帶苦澀的說。
“謝謝您的鞋子，很好看，我過幾天再來看您。”洛優優匆匆站起身告了別。
掀開破棉被走出去，洛優優剛剛還略帶溫情的臉立刻冷了下來，喚了聲末語。
末語即刻出現在洛優優面前，低着頭等待吩咐，再不像從前那樣直視她清澈透亮的雙眼。
“去查查她的兒子現在都在幹什麼，住哪兒。”
“好。”
末語剛要轉身，又被洛優優叫住，“等等，叫亞希想個理由，給她改善一下生活，別做得太刻意，她應該不會輕易接受施捨。”
“嗯。”末語又點點頭，嘴角劃過一抹笑容。又感受她的人情味兒了，真好。
“不用跟着我了，我自己走走。”洛優優迎着夜色，消失在末語面前。
洛優優不禁感慨，如果自己還是人類，沒有殷實的家境，沒有背景，是不是也會像他們一樣，在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苦苦掙扎？
白濛濛的月光灑落在街道，被城市的燈光吞噬，讓人們幾乎忘了它的存在，路像黑色綢緞在眼前蔓延，看不到盡頭。夜越深，那股酸味兒越濃。難怪人們常說，黑暗是罪惡的搖籃，可是自己爲什麼這麼討厭這樣的味道。
洛優優用手在鼻子下擋了擋，想阻止這股味道侵蝕她的嗅覺，這個味道讓她血脈噴張，有些抑制不住想要殺戮的慾望。
四個青年男孩渾身帶着酒氣和煙味兒，青春洋溢，搖搖晃晃的從遠處一點點走近，勾着肩搭着背，其中兩個手中還拎着兩個酒瓶，四個人推推搡搡的開着玩笑，講着葷段子，時而引吭高歌，時而猖狂大笑。
一個染了一頭青木亞麻灰短髮的高個子男孩第一個看到了洛優優，指着她大喊，“美女！”
洛優優有些不悅，卻是有心放他們一馬。她低下頭，快速從他們身邊走過。擦肩而過的一剎那，一個矮個子，身形微胖的男孩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美女，走那麼快乾什麼，陪哥哥們兒再玩兒會兒。”
亞麻灰男孩拍拍矮個子男生，有些嚴厲，“別鬧。”
矮個子男生死拽着洛優優的胳膊不放，衝着亞麻灰男生大聲嚷嚷，“怎麼了！帶妹妹玩會兒怎麼啦！”
亞麻灰男孩眼神雖醉，神志卻還清醒，不好意思的衝洛優優賠着笑，“對不起啊，我哥們兒喝多了。”一邊說一邊扒矮個子男生的手。
洛優優玩味的看着兩個男孩，最後把目光定格在矮個子男孩身上，舔了舔嘴脣，好像......今天是出來打獵的。
“我就陪哥哥玩會兒。”洛優優滿眼笑意，把亞麻灰男孩的手扳開。
亞麻灰男孩明顯一愣，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洛優優，想要從她的笑容中分辨出真假，而洛優優已經拉着矮個子男孩朝他們相反的方向走了，邊走邊問，“哥哥想玩兒什麼啊？”
亞麻灰男孩渾身一個激靈，酒頓時醒了幾分，他幾步小跑追上去，拉住矮個子男生，對洛優優說，“姑娘，這不合適，我哥們兒喝多了，我還是帶他回去吧。”
洛優優笑意更濃，亞麻灰男孩卻在這個笑容中感受到森冷的寒意，心底裏的寒意讓他本能的感覺到危險氣息。明明是一個傾國傾城的漂亮姑娘，爲什麼會讓人只看着她便覺得畏懼？
“怎麼？你想跟我們一起玩兒？”洛優優歪着腦袋，邪笑着問。
另外兩個男孩搭着肩，一人舉着一個酒瓶子開始吶喊助威“一起玩兒！一起玩兒！”
亞麻灰男孩開始不知所措起來。
一隻冰冷的手搭上洛優優的肩，清潤的聲音如朗朗清風，“還是我陪你玩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