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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

    黎郢梵站在父親的墓碑前,看着諸溪將剛買來的鮮花輕輕地放上去,從側面看,她白淨的臉顯得有些瘦削。.shung

    出乎意料,諸溪還是跟着他來看望父親。心情有些奇妙,昨晚黎志帆的話猶在耳畔。

    她直起身子後,又彎彎腰,輕聲說道:“爸,我來看您了。”

    她和這個前公公沒有接觸過,因着黎郢梵的緣故,心裏對他也是一份敬意,所以此刻,並沒有刻意去在意對他的稱呼。

    但黎郢梵卻愣了一下,看着她的目光變得有些深邃。

    片刻後,他才緩緩地開口,語氣裏帶着一絲淡淡的悲傷,聲音低沉而沙啞,“爸,我帶諸溪看您來了。”

    他說着,再次看向諸溪,她也正好擡頭看他,那眼眸底蘊藏着的溫柔,清晰動人。讓他忍不住伸出手,將她握在手裏。

    因爲害怕她拒絕,他只是輕輕地勾着她的五指,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和父親說道:“您這一年還好嗎?家裏很好。”

    諸溪的注意力一直在他和自己輕輕勾着的手上,連黎郢梵何時和他父親道別都不知道,就被人牽着一路往山下走去。

    他們走在泛起青苔的石階上,她的高跟鞋和他的皮鞋亦步亦趨。走到一半的時候,黎郢梵突然停了下來,將兩人不尷不尬握着的手擡起來,豎在兩人面前,別有用意地問道:“你不抽手,也不問我爲什麼牽着你的手嗎?”

    天空還是陰沉沉的,風一過,帶來了一片毛毛細雨。一點一滴地落在兩人的身上,諸溪先感覺到,正好有雨點打在了她的眼睛上,冰冰涼涼的,她下意識地拿手去擦,手才擡起,就被黎郢梵先行一步,他已經用另一隻手替她將水珠抹去。

    帶着他固有溫度的拇指落在她的眼睛上,飽含情感地滑過她的臉頰,“諸溪,我沒有和你說過我對你的感情吧。”

    他低垂着眼眸,將她整個人印在自己的眼裏,一刻也不移開,“我愛你。”

    在諸溪的心底有一根弦,忽然就因爲他的一句話,崩斷開來。腦袋裏有聲音嗡嗡作響,吵得她大腦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什麼也不想去想。

    多少個日子裏,她曾自己一個人想,黎郢梵總有一天會發現她諸溪的好,然後像她一樣,也那樣不經意地愛上自己。就在那段日子裏,她總是帶着一種一廂情願的心態和他過着婚姻生活。

    方蘭不喜歡她,白佩佩的肆意囂張,以及她對黎郢梵的各種欺騙,壓在她的身上一時間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是萬萬沒想到,黎郢梵真的會愛上自己。

    當初爲了讓黎郢梵和自己在一起,她故意託檢察院工作的朋友,帶着自己一起參加了他們的海灘活動。爲了吸引黎郢梵的注意力,她假裝不會水而往深水區去。

    那天發生了很多事情,黎郢梵溺水了,白佩佩救了黎郢梵,黎郢梵醒過來時叫着她的名字。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諸溪都不敢再碰水,因爲會讓她心底的罪惡感加重。

    也是託了那次假溺水,她和黎郢梵的關係邁進了一大步。黎郢梵不再那麼堅決拒絕她,破天荒地答應了她的邀約,和她一起看電影、逛街、喫飯,做着她一直希望的事情。

    在這個世上有這樣的一種人,一旦在一件事上嚐到了甜頭,接下來這樣的事情就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而且越發地不可收拾。

    諸溪就是這樣的人,在發現自己的謊言可以改變她和黎郢梵的關係時,她開始編造了各種謊言,來成就她的愛情。

    但這樣的愛情,是不能長久的,也是不應該被祝福的。諸溪在黎郢梵身邊過着的每一個日子,內心都備受煎熬。

    此時此刻,在面對黎郢梵的一句‘我愛你’時,她像個傻子一樣,定定地盯着他看,似乎想要從他的眼神或者任何一個小動作裏看到他不真實的一面。

    然而,在她眼裏,他的神色是那麼的認真,認真得讓她心虛。手一抽,從黎郢梵的身邊跑開。階梯很滑,走路都要很小心,更何況是像她那樣,不顧一切地跑着。

    黎郢梵在她的身後看着,眉宇深深地皺起,沒有做任何思考,也跟着跑了下去。

    迎面而來的風雨,漱漱地吹打在她的臉上,諸溪只顧着逃離這裏,卻忘了看腳下的路。她在最後一節階梯上,踩到了光滑的青苔,整個人觸不及防地滑到在地。身上的疼痛瞬間襲來,疼得她淚水直流,這一刻她已經分不清是心疼,還是身體疼。

    就那樣不顧形象地癱坐在地上,放聲哭泣。

    黎郢梵目睹了諸溪摔倒的整個過程,膽戰心驚,人也沒有站穩,直接摔在了她的身邊,摔倒的瞬間,在他身上蔓延起來的疼痛,讓他皺着的眉頭越來越緊。

    他的手撐在地上,支撐着自己半個身子,兩個手掌馬上就磨破皮來,鮮血和泥垢混在一起,凌亂不堪。他急不可耐地站了起來,將諸溪扶穩坐起來,擔憂地問道:“怎麼樣,有沒有摔到哪裏?”

    他爲什麼要對自己那麼好?明明她對他那麼地不好。

    諸溪只想着這個問題,淚水更洶涌地涌出來,看在黎郢梵的眼裏,讓他更加地心疼。手一伸,直接將她摟在自己的懷裏,大手落在她的後背上,雖然是輕輕地撫着,但卻大聲地斥責她,“你跑那麼快做什麼?你還是孩子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他說話的聲音,到最後竟然顫抖起來,含着濃厚的鼻音,幾乎像是哭過一樣。

    因爲兩人上身緊緊地依靠在一起,諸溪切實地感覺到來自他胸口的心跳,跳動得那麼快那麼重,那麼地凌亂。

    連帶着他的呼吸聲,都是沉沉得。

    她心下一動,兩手緊緊地抓着黎郢梵的上衣,埋在他的脖頸間,淚水也順勢落在他的衣服裏,刺激着他的肌膚。

    靜默了一會兒,他纔將自己的情緒平穩下來,放開她,用手不停地擦着她臉上的淚水,可是越擦越髒,越髒他就越擦,“諸溪,告訴我,有沒有摔倒哪裏?”

    她搖搖頭,又是一滴淚水落下來。

    黎郢梵一看,直接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忍着自己身上的疼痛,邁着大步往停車的方向走。

    她嚇了一跳,緊緊地抓着他的上衣,一直到他將她帶回了自己的公寓裏,她的手都沒鬆開過。等黎郢梵將她整個人輕輕地放在沙發上,這才發現自己襯衫的扣子已經被她抓掉了兩顆。

    他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臉,輕哄着,“諸溪,把手放開。”

    她擡頭怔怔地看了他一眼,眼睛紅紅地,加上已經凌亂的長髮,整個人看起來特別地可憐,卻也有一種說不出的嬌媚,讓他迷了眼。一雙眼睛只盯着那張紅脣看,此刻,他只想吻着她,再也沒有其他多餘的想法。

    但目光下移,見她露在黑色裙子外的右腳腳踝上不知何時已經泛起了紅腫,他眼眸微微一轉,又見她小腿上被石階磨出來的分佈不均的傷口,眼裏的情.欲瞬間消失不見,只留下了滿滿地擔憂。

    黎郢梵握了一下手,又鬆開,然後伸手將她抓着自己襯衫的手,一點一點地掰開,另一隻手輕輕地滑過她的眉眼,“在這裏等我,我去拿藥箱。”

    諸溪一直盯着他看,他實在不放心,走幾步就回頭看她一眼,用眼神安慰着她。然後快速地從臥室裏把家用醫藥箱拿了出來。

    他坐在她的邊上,低垂着頭,很認真地翻找着消毒水和醫用棉花。在給諸溪的傷口消毒時,還一邊輕輕地給她呼氣。

    心底被他所賦予的溫暖沾滿,一點空隙也沒有留下。諸溪看着他,心裏越是不好受,她的手在他沒察覺的時候,緩緩地擡起來,落在他的臉上。

    黎郢梵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呼吸都變得緩慢起來,小心翼翼地,沒有任何動作。

    “黎郢梵。”她輕輕地喚着他的名字。

    他哽咽地答應一聲,“嗯。”

    她的手留戀地在他的臉上來回地摩挲着,最後落在他的薄脣上,然後在下一秒,將他的臉擡起來,穩穩地印上自己的雙脣。

    因爲,她突如其來的吻,黎郢梵身體裏那股一直被壓着的情.欲,再次如烈火一般熊熊燃起。他手上還拿着的棉籤猛地掉在了她的腿上。在她準備下一步深吻之前,反被動爲主動,傾身上前,將她壓在了沙發上。

    用力地吸允着她的雙脣,那樣的霸道,彷彿要把她整個人吞進自己的身體裏一樣。

    她的手緩緩地從他的臉頰上來到他的肩上,熱切地迴應着他。

    許久之後,他喘着重重地粗氣將她放開,一雙染紅了眼睛看着她,忽然問道:“爲什麼要跑?”

    諸溪知道,他是在問她,爲什麼聽見他說愛自己要跑開?

    可是,如果再來一次,她也一樣會跑。

    她扯了一個自嘲的笑容,然後閉上眼睛,“黎郢梵,我配不上你。”

    “如果,你是說你的那些謊言。”黎郢梵在她的額頭上啄了一下,然後啞着嗓音說:“我甘之如飴。”

    許多年後,諸溪再回憶起這一幕,她都會動容地流下淚水。

    這是,她聽過了最動聽的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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