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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

    他真的是甘之如飴嗎?

    諸溪坐在沙發上,看着自己雙腿上已經被清理過的傷口,心裏泛起點點漣漪。.再看黎郢梵,正專心致志地埋首,繼續清理着她手上被層破的血口。動作很輕,深怕一個不小心會弄疼她。

    “以後走路要小心,不可以再像這樣莽莽撞撞的。”他給她上完藥,順手從沙發的一邊抽了一張薄毯子,輕輕地搭在諸溪的雙膝上。

    人站起來,將收拾好的藥箱拿起,就準備反身離開。

    諸溪想也沒想,伸出手就抓出了他。

    黎郢梵回過頭,詫異地看着她,“怎麼了,是不是哪裏疼?”

    她抿着脣,沒有說話,只固執地將他拉下,坐回剛剛的位置上。

    “是不是有話和我說?”他繼續問道。

    但諸溪還是沒有回答,彎着腰接過他手中略有些笨重的藥箱,放回桌几上。打開,拿出之前他給自己清理傷口時用過的藥水,一一在自己的面前擺放好。

    當所有的動作完成後,她又直接拉着黎郢梵的大手,攤開在自己的面前。

    果然,那手上的傷口淤血幾乎都快結成了痂,許多處傷口上還粘着一些碎砂石。右手的手掌處有一個大概兩釐米的劃痕,傷口周圍都腫了起來。諸溪光是看着,都覺得疼,瞬間皺起了眉。

    這個男人,是不是都忘記自己也是摔了一跤的。

    她本來就是巴掌臉,因爲皺眉,整張臉看起來更小。黎郢梵看了一眼,便揚起了嘴角,另一隻手伸了出去,爲她輕輕撫平緊緊皺起的秀眉,一邊慢條斯理地說道:“我沒事。”

    她順着他骨結分明的手指,擡起眼來,對上那雙黑亮的眼睛,片刻,輕輕移開,學着他的樣子也替他清理。

    黎郢梵見過諸溪許多樣子,和他告白時的驕傲自信,婚姻生活裏的懵懵懂懂,和方蘭、白佩佩她們吵架時的倔強霸道,工作時的嚴謹認真,唯獨現在這般安靜嫺熟的樣子,最是讓他移不開眼。

    他看着她,心裏總有點天荒地老的感覺。

    酒精刺激着已經紅腫的傷口,他疼得倒吸一口氣,手也下意識地想要抽回來,卻被諸溪死死地抓住。

    她對着那個長長的傷口,吹了許久,然後見他不再有反應後,才擡起頭來,問道:“還疼嗎?對不起,是我沒注意。”

    他搖搖頭,剛纔不過是因爲自己走神了,所以才一時間沒有準備。

    見她還是一臉擔憂,便低下頭在她緊抿着的雙脣上,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沒事,皮外傷而已,不關你的事。”

    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鼻息間,直到他離開許久,她的雙脣還留有他的溫度,諸溪低下頭,快速地繼續幫他消毒。

    她低垂着頭,長髮散開,垂落在臉頰兩側,幾乎將她整張臉遮掩起來,有幾縷髮絲恰好擋住了她的眼睛。

    黎郢梵漫不經心地勾着她的頭髮,繞到她的耳後,動作異常地熟練,“這一年,過得好嗎?”

    諸溪一愣,大概是沒猜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

    這一年,怎麼說呢?

    和黎郢梵離婚以後,她就從黎家搬了出來,一個人租了現在的公寓。每天和往常一樣,上班下班,唯一不同的是,加班的時間多了,出差的次數加倍了。因爲每次下班回到家裏,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客廳裏,就會特別地思念黎郢梵。

    他們離婚的時候,說好的,即使沒有了黎郢梵,她諸溪也一定要過得非常好。那時候爲了堵着口氣,她迫不及待地答應他。

    她也不是沒有一個人生活過,大學畢業後,她就一個人租房子。那時候,她就學會了自己換燈泡,自己按時交水電費,自己一個人修馬桶、換煤氣。

    只是,這人有一點不好的地方,就是一旦你過得稍微好一點以後,你就忘了自己之前是怎麼生活的。

    和黎郢梵結婚後,這些家裏的事,她從來沒有動過手。

    離婚後,再次要自己動手了,卻懶得連手都不想擡。所以,能夠在外面把飯喫好,她絕對不在家裏喫飯;在家裏喫飯,能夠喫快餐、泡麪,她絕對不進開火做飯。

    直到,她那次突發的急性闌尾炎,被送到醫院做完手術後,在飲食方面纔開始慢慢地有了調整。

    “好。”諸溪倔強地回答,頭也沒擡一下。

    “諸溪。”黎郢梵半是認真,半是無奈地叫了她一聲,伸手握住她已經顫抖的小手,捏了捏,“你現在都不會騙人了。”

    因爲過去太多次的撒謊,諸溪對這類型的話題,特別地敏感,她雙脣動了動,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我沒有……”

    “我半年以前就回來了。”黎郢梵沒有放開她的手,反而是握得更緊,“那時候,你剛到a市學習。”

    他說着,雙眼一直盯着她看,仔細着她臉上出現的任何一個表情,“我回到s市,在工作上和生活上都有許多事情需要安排和調整。等我抽出時間來了,你已經從a市回來,並且開始了新的工作。我有見過你幾回,有時候在法院門口匆匆地一瞥,就看着你開車離開。有時候是在檢察院樓下,你過來閱卷。每一次我都想上去和你打招呼,可是每一次,我都害怕去打擾你。”

    說到這裏,黎郢梵將握着的諸溪的手拉到自己的脣邊,溫柔地吻了吻,“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工作起來的樣子有多迷人。”

    諸溪怔怔地看着他,臉不由得紅了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見黎郢梵誇讚自己。在黎郢梵眼裏,她總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她做的每一件事,他都要細細地過問,然後告訴她,你這裏應該這樣做,那裏應該那樣做。

    時間久了,諸溪也習慣了和他的相處模式。在他的面前,也總是表現得非常得需要他。大概,兩個人都沒有想到,當他們真的離開了彼此了以後,纔是真正的去了解對方另一面的好時機。黎郢梵就是在這段時間裏,認認真真地瞭解了他所不知道的諸溪的另一面。

    那個一直追着他問各種專業知識和職業技能的諸溪,已經是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大律師。

    黎郢梵輕輕地扯了一下嘴角,凝滯在嘴邊的笑容有些苦澀。他說:“王檢大概也是被這樣的你深深吸引了。”

    也許是害怕黎郢梵誤會,諸溪一聽到他提到王琨,立馬解釋道:“我和他並沒有什麼。”

    “我知道。”黎郢梵的眸光更加地溫柔,像是要將她整個人纏繞進去一般,深深地凝望着她的眼睛。

    他臉上浮現的一抹自信,非常耀眼,“你心裏一直沒放下過,要不然每次見面,你也不會一直偷偷地看我。”

    “我什麼時候偷偷地看你了?”諸溪聽他說得有理有據,而且還拿着一副彷彿總是她無時無刻不在撩他的神情看着她,趕緊爲自己爭辯道。

    黎郢梵輕咳一聲,白淨的臉上也浮出一抹淡淡的不知名的紅色,“沒有嗎?”

    “沒有。”諸溪否認道。

    “那就沒有吧。”他說着,還嘆了口氣。

    諸溪聽着那話,總覺得是自己在強迫他一樣,怎麼有點屈打成招的味道。她擰了擰眉,將手從他的手中抽了出來,藥水也不給他抹了,一併囫圇裝進了藥箱裏。

    黎郢梵笑着起身,走進廚房裏將之前煮好的薑湯倒了兩碗,一碗直接端起來大口喝完,另一碗端着走回了客廳。

    他遞過去給諸溪,“把薑湯喝了,剛纔也是淋了雨的,這樣的天氣,萬一感冒了就不好了。”

    諸溪從小就不喜歡鍛鍊,每天基本上是吃了睡睡了喫。身體不是很好,一到換季天氣變化快了,就容易感冒。正常人感冒,不用吃藥一個星期就可以好了。諸溪感冒起來,吃藥打針都沒用,拖拖拉拉也要半個月纔可以康復。

    黎郢梵是見識過的,所以在這方面,他總是記得很清楚,什麼時候該加衣服,什麼時候該驅寒,他心裏都有個大概。

    “知道你不喜歡姜的味道,可是爲了自己的身體,捏着鼻子也要喝完。”黎郢梵拉過她的雙手,將手中的碗塞在她的手上,自己則靠着沙發後背,悠閒地看着她。

    諸溪撇撇嘴,見他一直把自己當做孩子,心裏又溫暖,又羞澀,仰起脖子,就把一碗的薑湯給喝了。

    她把碗握在手上,見黎郢梵雙手枕在腦後,微微閉着眼睛,忽然就想如果時間能夠停留在這一刻。

    她不忍打破這樣的美好,卻又忍不住要一問清楚。

    “黎郢梵,你在墓園和我說的話是認真的嗎?”

    “嗯?”黎郢梵睜開雙眼,靜靜地看向她,意外地伸出手,將她嘴角餘留的湯汁拭去,這才說道:“諸溪,我愛你。”

    啪嗒,淚水又下來了。

    那麼急,那麼快,讓她一點準備也沒有。

    誰說黎郢梵不會說情話的?誰說黎郢梵不愛她的?

    “諸溪,你一直在乎的是你的那些不好,可是你怎麼可以忘記,你的那些好。”黎郢梵一邊耐心地擦着她的淚水,一邊輕聲說道。

    “我好嗎?”諸溪問這話都有點心虛,她自認除了一顆愛他的心,什麼也沒有了。

    “嗯。”他點頭。

    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再也找不出第二個諸溪,她就像是一株迎着陽光的向日葵,每天微笑着面對着他,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她生命中的太陽,無時無刻不在溫暖她,給她積極向上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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