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世家遺珠 >48.他會娶她(三)
    李薇竹的祖父李荀是李薇竹的師傅,但是現在要教她本事的是李志庭,此時便跪了下來,對着李志庭行了叩首大禮。

    李志庭坐在太師椅上,看着少女的烏壓壓的長髮挽成雙丫髻,青絲並無釵鐶至用髮帶繞着雙髻,髮帶柔順地垂在她的耳畔,活潑俏麗。她眼眶一紅,再次想到了她的女兒,“好了,你既然行了拜師禮,便是我的弟子了。我沒有做到的,相信你會做的比我更好。”

    “我會盡力而爲。”李薇竹慎重點頭。

    看着李薇竹稚嫩小臉,李志庭心中一軟,站起身來,抓着她的手,把她扶起身來。“對了,你對客房裏躺着的那位有什麼心思?”看了一眼白芨,“既然這丫鬟的一條命都屬於你的,我也就不讓她下去了。”

    李薇竹的眼神又些迷茫,“我能有什麼心思?無非給他治病罷了。”說完之後想明瞭李志庭問話的含義,漲紅了臉。

    “我也算是你長輩了。”李志庭摸了摸李薇竹的長髮,李薇竹給她行禮之後,她的目光柔軟,聲音和順,似春風似細雨,“也就是關上門,我想探探你的心思,一開始的時候,只想要折辱你……讓你放棄行醫的念頭,你答應了之後,我又覺得他應當是你的心上人,所以你纔會願意出手救治他。”

    聽到了折辱兩字,白芨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低垂着頭表情有些不善。

    李薇竹一愣,沉默半晌開口:“爲何折辱?”

    “因爲做女大夫太苦。”李志庭甚至有一種衝動和李薇竹說出當年的一切,只是再看看李薇竹又大小了這個念頭,李薇竹雖然個子生的高,眼神太過於澄澈如水,不染世界的塵,女兒的事情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何必和稚子童心的李薇竹說呢?“大夫身上的擔子本就重,更遑論是女大夫?我與你一樣,是喜歡醫術,喜歡救人的感覺,纔會行醫。就算是現在有些薄名,在不少人的眼中,我也是個怪人。”說到了這裏笑了笑,“當然我本來就是個怪人。”

    李薇竹不知道說什麼時候,一開始的時候,她確實不喜歡李志庭。

    李志庭見着李薇竹的沉默,笑道,“不說這個,我知你想要去京都之中,去投奔親屬。若是過得不好了,別拉不下面子,到襄陽來找我罷。人生不過短短數十載,你祖父把你教養的很好,有些外物不需介懷,放在心中的,自個兒做得舒坦纔好。”

    “恩。”李薇竹重重點頭,“我知道啦。”最後的尾音拉起,俏俏軟軟的。

    “不過,夫人怎又改變了主意?”李薇竹側過頭,柔聲問:“又願意教我醫術呢?”

    “你的天分很好,就此浪費了,反而是我的錯處了。”李志庭說道,“不僅僅如此,你有決心有毅力。想得開放得開。”說到這裏就想到了沈逸風,沉吟道:“你和沈逸風說了,你要如何醫治他嗎?”

    李薇竹面上又燒了起來,李志庭怎會以爲她心悅沈逸風?低低說道:“我還沒有和他說這件事情。因爲治病,會看了他的身子,我會同他約定,具體如何治病的不對外人說了。”李薇竹試探性開口:“夫人在襄陽也是這樣做的罷。”

    李志庭嗤笑一聲,“約定有什麼用?最好的法子就是,愛治治,不治滾,總歸是他的命。要是在外嚼舌頭,當初怎麼治好的,再怎麼治回去。”

    聽到李志庭的話,李薇竹瞠目結舌,心中有些意動,“治回去倒是不必了,他看上去並不是一個嚼舌頭的性子。”只要和他說清楚就好了,她不需他娶她,或者是負責,只消自己心中知道,不與旁人說罷了。

    “你說沈逸風?”

    李薇竹輕輕點頭。

    李志庭冷笑道:“他是個讀書人,多少讀書人口中被書本誤了,寧願死也不願被旁人看了身子。”

    李薇竹神色尷尬,“他應當不會。”

    “爲什麼這樣說?”

    “他想要活下去。”李薇竹說道。

    李志庭看着李薇竹,心中略一沉吟,“我想和你的丫鬟說說話,你先回房休息吧。”

    李薇竹看着白芨一眼,白芨說道:“白芨願接受夫人的教導。”

    “去吧。”李志庭讓李薇竹離開。

    李志庭單留下白芨的目的也很簡單,想要知道更多李薇竹的事情,直接問李薇竹反而不好,正好白芨這丫鬟剛剛犯了錯,問她倒是正好。白芨素來是有主意的人,只是到底經歷的事情不多,不一會兒就被李志庭探出了李薇竹身上發生的事情,李志庭也知道了白芨這丫鬟的想法,只覺得自家小姐般配不上沈逸風,不想讓小姐的一顆心都放在沈逸風的身上,反而吃了虧。

    “關於沈逸風,你知道多少?”

    李志庭問了白芨關於沈逸風的事情之後,心裏頭漸漸有了注意,“我知道了。就如同薇竹說的,你對你家小姐是好意,只是下次的時候要私下裏說。”

    “我知道了。”白芨點頭。

    “沈逸風的事情,我心裏也有底了。”每個年齡段的人想法都不一樣,李志庭聽了白芨說起的沈逸風的話,心中想着倒不如探探這個沈逸風的口風,若是能娶李薇竹好好待她是不錯,若是不能,起碼也要讓這位沈世子承了李薇竹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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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有了底,李志庭便去找了沈逸風。

    沈逸風從李薇竹的口中知道,藥方是李志庭擬的,見着李志庭便直立起身子,口中道着感謝之語。

    李志庭打發走了茜草之後,對着沈逸風說道:“隨着年歲大了,便不願離開故土,故而這藥只能讓薇竹同你去取了。”一邊說着話,一邊對沈逸風是察言觀色。

    李志庭先前也曾聽過沈逸風的名頭,只是略略聽過罷了,聽白芨仔細說了沈逸風的事情,現在見着沈逸風的風度,才知曉這位沈世子雖然也被退了親,家裏頭更是一團亂,爲何白芨仍然覺得李薇竹般配不上沈逸風。

    提到了李薇竹,沈逸風的目光軟了下,“多謝夫人的藥方,李姑娘更是醫術仁心,救命之恩不敢忘懷,必有重報。”

    李志庭沒有錯過沈逸風一瞬間眸色的改變。在李志庭的眼中,李薇竹是很好的,李薇竹待沈逸風無私情,沈逸風可對李薇竹有情愫?白芨覺得自家小姐般配不上沈逸風,在李志庭看來則是相反。

    李薇竹救了沈逸風,便是救命之恩,今後更是要不顧自己雲英未嫁的身份,貼身給沈逸風治病。

    這般一想,李志庭越發爲李薇竹抱屈。

    沈逸風的品性如何?能否撮合了這一對?沉吟之後,考教起來沈逸風的學問了。

    李薇竹於經史子集是無一通,而李志庭則是相法,年輕時候曾經是襄陽城裏有名的才女,越是考教,便越覺得沈逸風的見識極廣,學問之深了。

    因爲李志庭是他的長輩,他挺着背和李志庭說話,身上受着傷,越往後說,聲音也就越沙啞,眉宇之間也有淡淡倦色,只是雖然倦色起,回答李志庭的問題卻依然和順,未有一丁點的不耐。

    李志庭聽着沈逸風的回答,心中讚歎一句果然是才子,估摸着時間也差不多了,就說道:“你身上這毒,恐怕是你最爲親近的人投下的,開始的時候沈世子說必有重報,我很好奇是什麼重報?”

    沈逸風聽到了李志庭的話,神色淡淡,低頭之後,半晌擡頭說話,沙啞的聲音在房間之中響起,“被夫人看笑話了。我怎的也是嫡長子,治好了病回去,李前輩今後有什麼要求,在下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一定報答。至於說李姑娘……”

    “薇竹如何?”

    “她曾同我說過,是要上京的,我既然也在京都,定然會護住她。”李薇竹是謝家之女,若是她堅持先前的注意,不願意認謝家,他會替她想了法子,若是她改了主意,他也定然讓她順遂回謝家。

    “你護住她什麼?”李志庭輕笑起來,“你一個外男如何護住她。”

    “我既然說出口,自然能夠做到的。”沈逸風說道。

    李志庭不知道李薇竹是謝家之女的事情,聽到沈逸風斬釘截鐵的話,心中反而升騰起了惱怒,只是護住她?一個外男如何能夠把李薇竹護得周全?他可知道李薇竹爲他究竟做到了哪一步?

    深吸一口氣,“我想和你說一個故事。”

    沈逸風同李志庭說了這些話,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都有些疲憊不堪,只是聽到李志庭的話,仍然是頷首,示意李志庭說起。

    李志庭並沒有開口,一瞬間開口之後她又有些悔意,李薇竹雖然說要和沈逸風達成一致,不讓他對外說起。只是沈逸風會如何看李薇竹?是否覺得她輕浮了?就算是他要娶李薇竹,那可是心甘情願?

    沈逸風的心中一嘆,想到了先前李薇竹巧笑嫣然讓他好生休息,而李志庭雖然出了方子,這會兒卻一直要和他說話。伸手捏了捏眉心,壓住了沉沉的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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