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萬安。”眼見他越走越近,李明微退後一步,福身行禮,略嫌刻意的與他保持了一段距離。
襄郡王腳步一滯,笑意尷尬凝在嘴角,卻立刻釋然,伸手虛扶她起身,言語間抑不住的溫和熱絡:“不必多禮,來,快快進來,我從皇上那裏討了兩罈好酒,難得今日風和日麗,你我久未謀面,小酌幾杯,敘敘舊。”說着引她上前。
李明微頓了一下,滯步未前。
“怎麼了?”襄郡王回眸看她,說話間又返了回來。
李明微屈膝一褔,擡眸看他:“敢問王爺,小格格可在亭中?”
襄郡王笑道:“你我對飲,要她來做甚?”
李明微抿嘴不言,那廂襄郡王渾然不覺,就手便來扯她衣袖,李明微扯了一下竟沒脫開,面色一變,憤而拂袖,冷聲道:“王爺自重!”
襄郡王一愣,他實是不拘小節的人,雖行止逾矩,卻並非有意而爲。因對於李明微突然發火有些不解其意,但觀她雖面冷如冰,卻因怒意雙頰微紅,眉尖若蹙,端是一副粉面含嗔的模樣,不覺心神意蕩,一時竟有些癡了。
李明微看在眼裏,壓制住胸中怒意慢慢道:“我本無路可走,仰王爺仁義,方來投身王府,謀一生路。幸得王爺垂愛,聘爲西席。然恕我直言,王爺既以西席之名請我入府,可能以師禮待我?若則不能,縱明微走投無路流落街頭亦不敢受,但請即刻拜別!”
說罷引她往前,不過百來步,即見臨水一方小小的院落。院上掛着一塊題了“絳園”二字的匾額,其間不過小小三間正房,勝在白牆青瓦,清新別緻,更兼推窗可聞花香鳥語,妙趣橫生。
進得房中,俱已佈置整齊,一間起居,一間會客,一間書房,略置幾件古董珍玩,名人字畫,倒也很是簡潔雅緻。
二人前後走了一遭,便有人稟小格格到了,襄郡王遂引李明微前廳相見。
小格格怡寧是襄郡王已故的側福晉魏佳氏之女,亦襄郡王長女,年方七歲,許是幼年喪母的緣故,很是乖巧。
一時敬茶拜師,李明微做了幾句寄語,便算禮成。
襄郡王又命人置下酒席,好歹與李明微同飲一場,但因怡寧格格在場,所言俱在她二人之間,到底不大痛快。
其後再欲尋機與李明微親近,每每也只得借查看怡寧課業之故。如是過了三五天,便有些百爪撓心隔靴搔癢之感,正想了個辦法支走怡寧,下人卻稟:“正白旗護軍參領蒙大人求見。”
“富察家的老三?”襄郡王心裏打了個轉,納悶兒不已,“他來做什麼?”
他一向是個混跡風月的主兒,酒肉朋友倒也不少,但與蒙立那等上進有爲之流,卻從無來往。
來人道:“說是請見府裏新聘的女先生,請王爺行個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