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浮世知行 >第二十三章 桃花居里莫浪蕩
    “大半天就這麼點收穫,怎麼辦?”張魯掂量着衣服下襬兜着的半兜果子,有些無奈。.shung

    “本也沒想有多大收穫,不過是來探探情況。”陳修拍了拍衣服,“還真是乾淨,想不到你前天晚上能碰着那條蛇,都算是走運了。”

    “可不是嘛。”雖然想起一幕,心裏還有些餘悸,張魯卻恨不得現在多來幾條長蟲,畢竟那玩意兒也在月供目錄之中。

    陳修笑了笑,道:“嘿,也不知道是誰被嚇了個半死,現在倒是嘴硬了。”看見張魯投來的眼神,哈哈一笑,又道,“行了,先回去吧。下午咱們去見識見識元界的鎮子。”

    張魯一聽來精神了:“嘿,也就是這林子鳥毛沒有,但凡有點貨色,憑我那下河捉鱉、上樹掏鳥的功夫,咱們也餓不着。這去鎮子你就看吧,討生活的路子我是熟門熟路啊。你放心,都不用師兄你上手,這跑堂打雜什麼的那是我強項。”似乎想起點什麼,他咧了咧嘴,又道,“至不濟,唱唱那蓮花落我也是不差的。”

    陳修沒太聽清,轉頭看向他:“嗯?”

    張魯神情有些尷尬,聲音壓低了些:“就我以前在臨塵,那化緣的路數。”見陳修兀自不解,伸出右手做託碗狀。

    陳修恍然:“哦,不就是乞討嗎?”說完抿着嘴,最終也沒繃住,噗嗤一聲笑了。

    張魯卻反而不以爲意,翻了個白眼,道:“有什麼?修行者都能替人放牛趕羊的,我以前那還叫事兒嘛!”

    陳修擺擺手,正色道:“我真不是笑話你,就是覺得挺好玩。”

    “唉,在你看來是好玩,在我們那是掙命。”張魯嘆了口氣,微仰着頭看向遠處。

    “對不起。”陳修伸手搭上他的肩膀。

    張魯燦然一笑:“哈?沒事,我知道你沒別的意思。再說了,我可是今非昔比,得感謝那段生活,要不然怎麼能遇見你。”

    陳修抿了抿嘴,有一句話沒說:“在臨塵那個小縣城,遇見我的人很多,但只有你陪我千山萬里,所以不是感謝那段生活,一切都在你自己。”

    天青映水白,江陵碼頭上人頭攢動,喧鬧聲不絕於耳。

    “正和兄,就送到這吧。這些日子多有叨擾,再替我向陳先生拜謝。”李良衝着關平抱拳拱手,身旁一身素白的黃蓁蓁也福了一禮。

    “方正兄客氣了,都是應該的。二位此去京城,一路珍重。日後但有暇來,某掃榻相迎。”

    二人上了一條小船,向岸邊的關平揮手告別。

    黃蓁蓁怔怔地看着小船劃過的水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怎麼了,蓁蓁?”李良輕輕地握上一旁的柔荑。

    黃蓁蓁螓首微轉:“沒什麼。”

    一陣風吹來,幾縷青絲垂落,黃蓁蓁伸手挽過。

    “也不知道他倆怎麼樣了?聽說那裏很苦的。”如水的眸子正映着水面,愈覺發亮。

    李良微微一笑,柔聲道:“不用擔心,憑他們的本事,不會喫虧的。”他心想,陳修這傢伙都已經破關了,怎麼說在這個年紀,也算是佼佼者,元界試煉那還不是平趟?李良要是知道,他倆還有個未曾蒙面的師姐,而且這師姐還將荊州五大門派之二的試煉弟子給狠狠收拾了好幾頓,想必就不會這麼以爲了。

    黃蓁蓁好似鬆了口氣:“那就好。”臉上又有些憂色,“到了京城,我能做些什麼呢?”

    搖櫓來回,波紋陣陣。一葉扁舟入江,在這天地間拉過一道無形的痕跡,渺渺間李良的聲音飄過:“你什麼都不用做,有我呢。”

    “歸園鎮”,陳修擡頭看了一眼這座城鎮的大門。

    他已經無心探究這“歸園”背後的歷史,滿心只想着如何在這荒元界立足,安安穩穩地完成試煉。

    這歸園鎮看起來還挺熱鬧,大街上人來人往,兩旁也有不少人擺着攤,似乎和外界的鎮子也沒什麼區別。

    “嘿,這兔子怎麼換?”一個穿着短衫的中年男子牽着一個小姑娘,正站在一個攤位前詢價。

    攤主是個敞着懷的漢子,腰間圍着不知名的動物皮毛,應聲道:“兩斤粗糧。”

    短衫男子搖了搖頭,道:“這半大的兔子哪裏值得兩斤粗糧?”

    “那你說怎麼換吧?”擺攤的漢子憨憨地撓了撓頭。

    “我身上沒粗糧,倒是有塊粗布,你看看。”短衫男子從搭在肩上的褡褳裏取出一小卷布,扯着一道邊展開,大概有兩尺寬、三尺長的樣子。

    敞懷漢子搓了搓手,笑着說道:“這位兄弟,布是真挺好。你瞅瞅我這些,估摸一下,再添些什麼,這整塊都換給我得了。”

    短衫男子看了眼身邊的小姑娘,臉上的線條不自覺地柔和起來。

    小姑娘也就五六歲的年紀,頭上綰着兩個髮髻,圓圓的臉蛋上淺淺的映着酒窩,長長的睫毛在一雙汪汪的大眼睛前撲閃撲閃地,盯着兔子一言不發的模樣,可愛極了。

    短衫男子嘴角自然地牽起了笑意,轉過頭去:“這樣吧,你這兔子和籠子一塊給我,再……再加上,加上這一簍魚,你看?”

    “好嘞!”攤主咧着嘴,頗有些喜不自勝的感覺,連忙將兔籠子和魚簍取了推過去,又一把接過對方的布,輕輕摸了摸,隨即仔細地疊了起來。

    陳修轉頭看向張魯。

    張魯若有所覺,轉頭看去。

    “怎麼了?”張魯被瞧得有些莫名其妙。

    陳修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笑了笑,道:“你會織布嗎?”

    這句話如果放在一般人之間,無異於挑釁。對大乾人來說,如果有人問一個男人會不會織布,大概也就相當於“跟個娘們一樣”之類的羞辱詞。

    張魯倒是不生氣,心裏也明白,這位好像什麼都懂,但有些事兒還真懂得不多。不過白眼還是很自然地翻了一個:“你現在知道什麼是窮了吧?”

    兩人說話間,迎面來了一羣年輕人,徑直往他們走來。

    七八個人隱隱將兩人圍了起來,正中一個像是領頭的,個子不高,一身肌肉將衣服撐得緊梆梆的。只見他往前跨了一步,斜斜地看着兩人,道:“新來的?”

    張魯這時也感覺到對方像是來者不善,他本就是個市井混混出聲,這陣仗也沒少見。轉頭瞧了一眼陳修,看他沒說話,便往前一站,一邊掏着耳朵,一邊道:“問誰呢?”

    對方一怔,皺了皺眉頭,道:“當然問你們!”

    “問我們幹嘛?”張魯還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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