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頑主 >第二百九十六章 長安
    長安的冬,比不得河朔之地那般的凜冽,更多的是一種孤寂的冷,在悄無聲息之間沁入骨髓。

    鄭從讜、鄭顥、劉瑑三人到了城門口時,卻正看見李府總管吳申帶着幾名下人侍從早已候了多時。

    李湞離開長安之後,李府這諾大的宅子便成了鄭從讜這些人的風流消遣之所,每隔三兩日便會招呼些好友前來喫酒吟詩,若非吳申攔着,這些人險些連平康坊的胡姬都招了來,以至於吳申每每看到這幾位,心裏就一陣發毛。

    “吳總管,今晚莫要忘了在府裏擺幾桌酒席,我等與澤遠定要一醉方休”

    還不待走近,鄭顥便衝吳申連連擺手。

    吳申聞言笑道:“只要我家少郎君應承,小人自然是沒得說”

    記得別時,長安城內輕衫涼笠、夏樹蒼翠。

    今日重逢,卻已是雪虐風饕、天凝地閉。

    半載時光,似乎就在轉瞬之間便已倏忽而過,讓人來不及回味,更來不及想念。

    未進城門,便只見鄭從讜等三人便迎了上來,見李湞胯下那匹黑鬃馬,鄭顥箭步上前,伸手摩挲着馬鬃,道:“噫好俊的馬,到底是做了行軍司馬的人,就連這馬都比我們的要金貴估摸着得花不少銀錢吧”

    鄭從讜聞言看了看,也不禁讚道:“這馬精神,若我猜得不錯,此馬產自漠北,若是放在南市的話,至少可賣三十貫”

    劉瑑聞言撇嘴說道:“三十貫此爲漠北戰馬,便是一百貫也無人敢賣,無人敢買啊”

    “澤遠,改日你再回長安,定要幫我牽一匹來”鄭顥當即說道。

    “我也要一匹”鄭從讜附和道。

    劉瑑聞言衝李湞笑了笑,拽了拽繮繩,笑道:“我便不與他們湊那個熱鬧了,我看這匹就不錯,爲兄將就着用吧”

    李湞聞言笑道:“馬呢,倒是可以送與子全兄,只是”

    “只是如何”劉瑑面色一喜,當即問道。

    “只是這馬認生,此前已有八個人被它甩得筋斷骨折了,子全兄若有意,需得好好調教一番”

    “調教”劉瑑聞言面露難色。

    “怎麼子全兄難不成不會馴馬”李湞訝異道。

    “唉,爲兄哪裏會這些東西,不知澤遠可知道如何調教”劉瑑問道。

    “略知一二,馴馬之難在於費時費力”李湞眉頭輕皺。

    “費時不怕,費力也不怕只要”劉瑑擺手說道。

    “可是費我的時,費我的力啊”李湞插話道。

    “那如何是好”劉瑑有些着急。

    “這個麼”李湞故作沉思。

    嚴恆見狀終於耐不住性子,搶先說道:“子全兄,他與你要錢呢”

    李湞聞言頓時一瞪眼,怒道:“憨貨我與子全兄情同手足,你怎能說出如此世俗之語”

    嚴恆聞言,不屑一顧地撇了撇嘴。

    言罷之後,李湞又對劉瑑說道:“子全兄,這馬小弟定然會幫你訓好,哪怕小弟廢寢忘食、不分晝夜、日日操勞、鞠躬盡瘁”

    李湞滔滔不絕還未說完,便只見劉瑑一陣感動,當即一拍胸脯說道:“澤遠義薄雲天,爲兄又怎能讓你白白操勞”

    劉瑑想了想,而後說道:“便按這馬三十貫來算,爲兄再多給你二十貫,如何”

    “子全兄,這如何使得,我怎能要兄長”

    李湞話未說完,便只見劉瑑一把拽過繮繩,道:“澤遠莫要再推脫了,就這麼定了,這馬我現在先牽走,今日傍晚我再將錢送來,日後你馴馬時可來府上尋我”

    李湞聞言只得下馬,看着劉瑑牽着馬一路小跑着進城而去,李湞臉上的笑意愈發燦爛。

    “唉,可憐的子全兄啊”嚴恆不禁扼腕長嘆。

    “你懂個啥,子全兄還得謝謝我”李湞說得。

    話音剛落,便只見劉瑑突然轉身,衝李湞叉手行禮,道:“多謝澤遠”

    嚴恆:“”

    見狀之後,鄭顥不禁朗聲大笑道:“子全愛馬衆人皆知,只是花五十貫錢買匹馬,果然非是我等常人能夠理解的”

    鄭從讜也笑道:“澤遠愛財,衆人皆知,一匹馬換了五十貫,這筆買賣划算”

    “哈哈哈”

    衆人相視而笑。

    唯獨一旁的李承業與趙婉連連搖頭輕嘆。

    “也不知這孩子跟哪個雪學來的,人怎能如此貪財,日後若是執掌一方,豈不成了百姓之禍”

    儘管李承業有些生氣,但還是不便當衆苛責,只得將滿腹牢騷都說與了趙婉。

    趙婉聞言笑道:“阿翁又不是不知他這頑劣的性子,他愛財,卻不貪”

    說到這裏趙婉微微一怔,似乎感覺自己這句話有些違心,但卻又不知該如何繼續說下去,隨即笑了笑便不再言語。

    鄭顥、鄭從讜依次與李承業、趙婉見禮之後,吳申這才走上前,見禮之後,對李承業笑道:“郎君此番便在長安多住些時日,上元節的長安可是其他地方比不得的,放夜三日、樂舞百戲,熱鬧得很”

    “此言當真,那我一定得多待幾日”

    正在此時,只聽得一道略顯稚嫩的聲音從趙婉身後傳來,衆人這纔看到一名年約十三四歲的少年,與趙婉同乘一馬,正一臉興奮地探出頭來。

    “噫澤遠,何時有了這麼大的兒子”鄭顥驚道。

    王紹懿聞言一撇嘴,道:“你纔是他兒子”

    衆人隨即大笑,李湞又將王紹懿介紹一番之後,衆人這才相顧進城。

    當李湞一行人再入長安,長安依舊是那個長安,只是對李湞來說,除了身邊這些人之外,長安的一切已變得有些陌生。

    若非吳申提醒的話,李湞甚至忘了自己的宅子在安邑坊。

    一路之上,衆人自顧談笑,高談闊論間常引得路人側目而視。

    少年得意,不拘小節放浪形骸,大概說得便是如此。

    待進了宅子,昔日的回憶這才一一浮現,尤其那亭子,名字依舊叫做“不自在”。

    當年李德裕在江陵府時,花園中那亭子喚作“自在”,李湞來到長安後,便將園子裏這亭子該做了“不自在”。

    其中含義,或許唯有李湞自己方纔知道。

    李承業因舊傷在身,加上長途奔波,身體難免有些喫不消,與衆人告辭之後便回房歇息了。

    李湞與鄭從讜、鄭顥二人則在客堂依次落座,方一坐定,便只見鄭從讜壓低了聲音說道:“澤遠,有一事怕是你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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