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頑主 >第三百四十三三章 暗潮
    仇士良府。

    與馬元贄相比較起來,仇士良似乎一直過着離羣索居的孤獨生活,即便自己的心腹王宗實入獄,仇士良依舊沒有與朝廷諸臣有過多的往來,除了精神比原來好了許多之外,一如以前臥榻不起的那些日子。

    但,他是仇士良。

    一個曾經一度左右大唐帝國命運的人;一個將上至天子、下及羣臣玩弄於股掌的人;一個註定會在史書中留下一頁文字的人。

    所以他這一生將註定不會平靜。

    而眼前的平靜,只是用來掩飾內裏暗潮洶涌的幌子罷了。

    既然權重於斯,便自然會有人來投懷送抱,非是雪中送炭,而是錦上添花。

    放眼朝臣,幾乎沒有誰能夠無視仇士良的存在,雖一言不發,但足以威懾羣臣。

    對於仇士良來說,王宗實一案已經拖得太久,甚至就連一度欲置王宗實於死地的馬植,近日來都沒了什麼動靜,儘管其每每聲稱會盡快結案,但最後總會以各種藉口推脫些日子。

    這讓仇士良多少感到有些不妙,而韋廣身爲御史中丞只負責監理此案,對於具體審理過程並無權插手,其所能做的也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向陛下告狀。

    起初李忱還象徵性地責問馬植幾次,但韋廣告得次數多了,李忱難免有些厭煩,到最後乾脆避而不見。

    李忱的態度足以說明了一切。

    而這,卻足以讓仇士良寢食難安。

    仇士良在房內緩緩踱步,在其身側還有一人,只是在晦暗不明的燭火下,那人的面目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突然,只見仇士良走至案前,拿起一封有些發皺的手信,不由皺了皺眉頭。

    紙上的字寫得很難看,單一個“醜”字都不足以形容其醜。

    很醜。

    但仇士良還是眯着眼睛反覆端詳着只有寥寥數行的手信,只是目光在落款之上停留得更久一些。

    “既然他有意,那麼咱家便給他個機會”

    盯了許久,仇士良才緩緩說道。

    “您真的信得過他”站在暗處那人輕聲說道。

    “既然想要咱家保他,他便要拿出一些誠意來”仇士良的嘴角微微上揚着,似笑非笑。

    “您準備要讓他做什麼”

    仇士良將手信揉作一團,而後緩緩說道:“殺一個人”

    “何人”

    “一個該死的人”

    大理寺獄。

    不知不覺,王宗實在獄中已待了十日,儘管那日李湞說了很多,聽上去也頗有些道理,但他的心中卻仍存着一些希望。

    他不相信仇士良會希望自己死,正如他不相信自己會死一樣。

    儘管馬植似乎真的不再那麼咄咄逼人,但誰也說不清這究竟是不是仇士良起了作用。

    “王副使”

    正思忖間,牢門外突然響起一道似乎有些陌生聲音。

    王宗實擡頭望去,只見一名獄卒模樣的人正面帶微笑地望着自己。

    “仇公”

    獄卒的聲音壓得很低,但王宗實卻聽得清清楚楚。

    聞言之後,王宗實心中大喜,此時獄卒也輕輕打開牢門,手中提着一隻精巧的食盒。

    “仇公何時救我出去”王宗實迫不及待地問道。

    獄卒聞言也不着急答話,而是走至牢門四下張望一番後纔回身笑道:“王副使莫急,仇公手裏抓着馬煜的把柄,眼下馬植是不敢對你怎麼樣的”

    聞言之後,王宗實這才恍然大悟,不由笑道:“仇公誠不欺我,險些上了李湞小兒的圈套”

    聞聽此言,獄卒似乎微微一愣,而後這纔將食盒打開,頓時酒香四溢,“這是仇公慰勞王副使的,喫完之後還有一樁要事相告”

    王宗實也不謙讓,當即倒上一碗酒一飲而盡。

    紅袖招。

    從醉月招到紅袖招,程伶兒似乎註定了後半生將爲那個少年操心勞肺。

    月兒看在心中不免有些傷感,但又不敢多言,因爲就連自己似乎都在暗暗爲那少年擔驚受怕。

    “娘子,又在爲少郎君傷神呢”

    每每看到程伶兒對窗蹙眉,月兒便已猜到了一切。

    “唉”程伶兒輕嘆一聲,道:“身在長安,身邊無兵無將,便是連個商量的人都少得可憐,讓我如何放心得下”

    “少郎君每次都能化險爲夷,這次想必也是有驚無險”月兒勸慰道。

    程伶兒點了點頭不再說話,月兒不通朝政之事,更不懂廟堂之爭。

    但自己卻心裏清楚,這一次李湞面對的是仇士良和馬元贄,在朝中皆是呼風喚雨的人物,更重要的是他們手中握着的是神策軍,便是連天子都要忌憚幾分。

    稍有不慎便是個粉身碎骨,甚至重演當年甘露之夜的慘劇。

    “他可來了什麼消息麼”程伶兒忽然問道。

    雖然程伶兒並沒有指明“他”是何人,但月兒卻明白,當即答道:“暫時還沒有”

    聞言之後,程伶兒的眼中似乎更多了一些憂鬱。

    李湞望着馬元贄,臉上依舊泛着淡淡的微笑,他看得出,此時馬元贄的雙目中正在閃爍着熾熱的光芒。

    馬元贄手中的奏貼似乎看了許久,李湞確信他看了不止一遍。

    “這”馬元贄終於擡起頭望着李湞,雖一臉嚴肅,但李湞感覺得到他的心跳正在逐漸加快。

    “馬中尉可有何指教”李湞笑問。

    “這怕是不妥吧”馬元贄將奏貼遞迴到了李湞的手上,看上去不動聲色。

    “有何不妥”李湞反問。

    “於情於理、於公於私、於德於才,咱家都難以勝任,若誤了陛下其千秋大業,咱家萬死難辭其咎啊”馬元贄看上去似乎略帶憂色。

    儘管如此,但李湞知道,馬元贄不過只是欲拒還迎罷了,否則這後半句話是完全沒有必要說出來的。

    李湞心中不禁冷笑,只是口中卻說道:“馬中尉於陛下有擁立之功,如今仇士良老邁昏聵,放眼內廷,除了馬中尉之外陛下難道還有其他更合適的人選麼”

    馬元贄聞言微微一笑,道:“自古左右神策軍皆爲二將,李司馬所奏即便陛下應允,朝臣們怕是也不會答應的”

    此時只見李湞微微躬身,笑道:“若是馬中尉信得過,湞願助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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