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頑主 >第三百五十章 迷離
    “劉子全所言一派胡言,還請陛下明斷”

    相對於大多數臣子的附和,顯然這道聲音聽起來有些刺耳,順着羣臣的目光望去,只見一名身着深緋色正四品官員出列,昂首挺胸目不斜視,與旁人垂首躬身的臣子之禮顯得粗魯而傲慢。

    正是御史中丞韋廣。

    “哦韋愛卿此言何意”李忱的臉上雖然笑容不改,但看上去總是少了些什麼。

    見李忱發問,韋廣這才收起倨傲之態,躬身說道:“啓稟陛下,近日朝中多事,接連兩宗要案懸而未決,若此時大閱,恐悖天道,吉凶未辨,劉子全身爲翰林學士,不思爲陛下分憂,卻反而勸諫陛下做出如此吉凶未辯之事,其心必異,其罪可誅”

    衆臣聞言不由色變,據方纔李忱對此的態度來看,顯然韋廣此言有如當堂澆下一盆涼水,而且還是涼得很徹底的那種。

    而反觀劉瑑卻只是低着頭站在原地,似乎根本沒有辯解的意思。

    果然,只見李忱面色微變,見劉瑑並不辯解,不由有些惱怒,口中微嗔道:“劉愛卿可有何話說”

    劉瑑聞言這才擡起頭,微微一笑,道:“臣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李忱勃然大怒,叱道:“那你方纔所言便是欺君之罪”

    劉瑑跪地未起,頓首說道:“臣無話可說只是因爲韋中丞那番漏洞百出、狗屁不通的話根本不值得臣說什麼,而非欺君,還請陛下明鑑”

    韋廣聞言頓時大怒,指着劉瑑脊樑罵道:“朝堂之上你竟口出污言穢語,有辱斯文、有失臣禮,此爲大不敬,臣請陛下將其拿入大理寺問罪”

    “大理寺”劉瑑聞言不由看了看一直不說話的白敏中。

    白敏中看戲正酣,心中自然樂得二人吵個天翻地覆、你死我活,最好讓陛下忘了馬煜驗屍之事,不料此時劉瑑竟順着韋廣的話頭對準了自己,心中有些發慌。

    此時白敏中一面在心裏問候着韋廣與劉瑑的祖宗先輩,同時又生怕劉瑑會扯到自己,當即出列義正辭嚴地說道:“啓稟陛下,臣覺得劉學士所言情真意切、句句在理,至於韋中丞所言”

    說着,白敏中看了一眼韋廣,眼神中頗顯複雜,而韋廣此時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妙,冷哼一聲將頭扭向一旁。

    白敏中這才緩緩說道:“韋中丞所言難免有牽強附會、惡意中傷之嫌”

    聞聽此言,劉瑑衝白敏中笑着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

    “臣反對白相所言”

    白敏中話音方落,便又見一名文官出列。

    衆臣望去,正是鄭顥。

    不待李忱發問,鄭顥便直接言道:“臣倒是覺得韋中丞所言有理有據,大閱之事不是不可爲,而是此時不可爲只有待這兩樁懸案結案之後,一切方纔順應天意”

    說着,鄭顥看了看白敏中,笑道:“說到這兩樁懸案,昨日”

    白敏中頓時汗如雨下,不料不待鄭顥說完,此時卻又見鄭從讜出列,道:“韋中丞與鄭制誥只看其表,卻不曾看到其內,依臣看來,這大閱非但不可推延,反倒應越快越好”

    “哦正求快來說說,說給他們聽”

    李忱聞言不由催促道,但同時這句話也直接向羣臣擺明了自己的態度。

    鄭從讜躬身而道:“兵事主兇,刑獄亦主兇,而今刑獄之事一時難以決斷,何不借以兵事而衝抵刑獄之事,此法臣已問過欽天監,可行”

    見鄭從讜將話題岔開,白敏中不禁長舒一口氣,隨即附和道:“鄭拾遺所言極是,臣附議”

    衆臣見狀,自然看得明白,當即齊齊躬身說道:“臣附議”

    反倒是一干武將對此事顯得有些冷淡,見大多數文官如此,也只得不太情願地向李忱躬身行禮。

    李忱見狀,不由會心一笑,直起身子笑道:“既然如此,那便依衆位愛卿所奏,着欽天監卜算良辰吉日”

    “啓奏陛下,臣已問過,上元節之日正是吉日”鄭從讜當即說道。

    “還有三日便是上元節,可還來得及準備”李忱追問道。

    “這個自然需得徵詢馬中尉”鄭從讜笑道。

    玄都觀內,馬元贄笑容滿面地望着李湞,道:“哈哈哈,想不到澤遠竟還有如此通天的手段,陛下已應允此次大閱由咱家與兵部尚書崔鉉共同操辦,隻字未提仇士良倘若大事能成,咱家定要重謝於你”

    李湞聞言卻是笑道:“馬中尉客氣,謝便不必了,你我不過各取所需罷了,何況僅僅三天的時間,馬中尉就這麼有把握能夠準備妥當可莫要忘了先天二年時的給事中唐紹和兵部尚書郭元振”

    李湞所說的這二人,乃是在先天二年玄宗驪山大閱時的司禮官,當年二十萬大軍集結於驪山腳下,因人數衆多導致大閱現場異常混亂,玄宗大怒,遂以制軍禮不肅罪將給事中唐紹斬首、兵部尚書郭元振流放新州。

    馬元贄聞言大笑,道:“咱家還記得當年左軍節度薛訥與朔方道大總管解琬,因治軍嚴謹而令玄宗皇帝聖心大悅”

    “哈哈哈看了馬中尉已是成竹在胸了”

    李湞大笑,而後拱手言道:“那湞便提前恭祝馬中尉旗開得勝”

    仇士良府。

    這是仇士良半年來第一次見韋廣,更是這間屋子半年來的第一位客人。

    韋廣的臉色看上去很差,甚至比仇士良還要差一些。

    “仇公,今日朝堂之上那白敏中、劉瑑與鄭從讜顯然是受了馬元贄的恩惠,明知仇公身體有恙無法參加大閱,他們便趁機將馬元贄推了出來,萬萬沒想到陛下竟然應允了,如此對仇公是大爲不利啊”

    韋廣說得義憤填膺,儼然一副抱打不平之狀。

    “大閱”

    仇士良幽幽說道,臉上看不出此時的他是悲,是喜。

    “馬元贄何時變得聰明瞭亦或是”

    仇士良沒有說完,眼神中劃過一抹疑色。

    “或是什麼”韋廣追問,但看此時其表情,對於仇士良的事顯然要比仇士良在乎得多。

    仇士良看了看韋廣,而後緩緩說道:“或是其背後,另有高人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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