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頑主 >第三百六十五章 生死劫
    錦裏開芳宴,蘭缸豔早年。

    縟彩遙分地,繁光遠綴天。

    接漢疑星落,依樓似月懸。

    別有千金笑,來映九枝前。

    一首十五夜觀燈,道出的是大唐盛世下的市井百態,道不出的卻是市井百態下的瘴氣灰煙。

    對於長安城的百姓來說,明日是上元節,也不過只是上元節。

    而對於身處這場未知漩渦中心的所有人來說,明日是上元節。

    更是生死劫。

    李忱的頭疾依舊未愈,不僅如此,甚至還有逐漸加重的跡象,以至於太醫署的醫官們一個不落地整夜陪在溫室殿,不敢有半刻遠離。

    宣政殿內,居首那張背北朝南的軟榻上依舊空蕩,正如這大殿一樣,孤寂而清冷。

    沒有人知道這張軟塌上還會不會有人坐上來,還會不會是那個人坐上來。

    亦或是其他人。

    行經此處的內侍無一不顯得行色匆匆,沒有人敢在此處逗留片刻,甚至連偷偷看上一眼都不曾有過。

    朝臣們依舊被兩面高不可攀的丹鳳門擋在宮城之外,然而事實上,丹鳳門並沒有擋住任何人。

    因爲直到今日,尚且沒有一個人前來求見這座皇城的主人。

    安邑坊,李宅。

    馬植的親筆手信就靜靜地躺在案上,而李湞就坐在手信旁邊,眉頭緊鎖,右手食指有意無意地敲打着案子,發出“噠噠噠”的輕微聲響。

    “看來馬元贄是真的準備坐收漁人之利了”

    鄭從讜的臉色顯得很難看。

    李湞看了看鄭從讜,臉上的表情顯得不置可否。

    “澤遠,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你究竟有什麼計劃便說出來吧,否則我這心中着實難安”

    鄭從讜一臉的擔憂之色,從始至終,李湞似乎從不願將自己心中真實的想法說出來,但讓鄭從讜自己都感到難以置信的是,即便如此,自己對李湞竟從來都不曾有過絲毫的懷疑。

    這讓鄭從讜不禁想起了嚴恆曾反覆說過那句話。

    不管他做什麼,我都信他

    曾經,鄭從讜對此嗤之以鼻,如今,鄭從讜對此樂此不疲。

    但終歸是一場生死劫,鄭從讜即便再相信李湞,面對李湞的緘默不語,他都難以再繼續心安理得地等下去。

    李湞依舊看了看鄭從讜,而後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沒有什麼計劃”

    “什麼”

    聞言之後,鄭從讜險些原地栽倒,一步跨至李湞跟前,竭力強迫自己和顏悅色地說道:“澤遠你莫要嚇我”

    李湞無奈地笑了笑,道:“所謂計劃,無一不是建立在瞭解對手的基礎上,但正求兄覺得我們真的瞭解對手麼”

    鄭從讜聞言一愣,而後指着案上的手信說道:“難難道這還不夠麼”

    李湞卻是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不過你不覺得我們這一步步走來太過順利了麼”

    “順利難道不好麼”鄭從讜反問,緊接着又道:“按馬植的消息來看,馬元贄準備坐收漁人之利這並不完全是一件壞事,只要他與仇士良依舊敵對,那對我們而言就有百利而無一害”

    “可正求兄難道沒有想過,馬植的消息就真的可靠麼”

    李湞正色說道,“或者說,馬元贄就真的那麼信任馬植麼”

    不待鄭從讜說話,李湞緊接着又搖着頭說道:“不一定,倘若這其中一旦有任何疏漏,我們的結局都是萬劫不復”

    “那依你之見”

    對於李湞所言,鄭從讜並沒有否認,但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從沒有懷疑過馬植。更沒有想到這一點。

    此時經李湞點破,鄭從讜一時也沒了主意。

    而此時李湞有所舒展的眉頭再度皺了起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方纔的那句話只說了一半。

    至於沒有說出口的另一半,李湞不敢說。

    只見李湞擡頭望着鄭從讜,緩緩說道:“我要親自去見見馬元贄”

    馬元贄府。

    這是李湞第一次踏進馬元贄的府上,之所以這麼明目張膽地進來,是因爲李湞覺得馬元贄多少都會有些害怕。

    而當李湞見到馬元贄時,馬元贄的臉上卻顯得並不意外,似乎其早已料到李湞會有此行。

    “明日大閱,看樣子馬中尉已然成竹在胸了”李湞笑道。

    馬元贄不由大笑,道:“若說沒一點把握的話,這話倒真有些敷衍,咱家統領左軍十餘年,自己帶的兵多少還是有些信心的,明日大閱,雖不敢說萬無一失,但至少不至於在陛下面前出醜”

    李湞笑了笑,雖然明知馬元贄顧左右而言他,但還是順水推舟般地笑道:“馬中尉不必過謙,左軍治軍素來嚴謹,只需依平日操練而爲,便足以令龍顏大悅了”

    馬元贄聞言笑道:“哈哈哈,咱家最喜聽你說話,只是澤遠今日前來,想必不單單是對咱家說這些恭維之言吧”

    聞言之後,李湞面色微變,而後不禁壓低了聲音說道:“馬中尉可曾聽說宮中之事”

    馬元贄佯作不知,當即問道:“何事”

    “聽聞宮中的羽林軍全部換成了仇士良的右軍,怎麼馬中尉竟不知情”李湞故作驚訝地問道。

    馬元贄皺了皺眉頭,而後搖了搖頭,道:“咱家這幾日忙於大閱之事,便是連陛下都還不曾見過”

    說罷之後,馬元贄緊接着又問:“你確定是仇士良的右軍”

    李湞想了想後,隨即說道:“其實下官也是聽別人說來的,並未親眼得見”

    “何人所說”馬元贄緊接着問道。

    “這個”李湞顯得有些猶豫。

    馬元贄又道:“澤遠,此事非同小可,若仇士良真的做出這等悖逆臣倫之事,那咱家斷然不能置身事外,所以咱家必須要確認此事是否屬實”

    聞言之後,李湞猶豫再三之後,終於一咬牙說道:“是丌元實”

    “丌元實仇士良的副軍使”馬元贄臉色微變,顯然沒有料到李湞會說出這個名字。

    只見李湞隨即做了個禁聲的動作,而後壓低了聲音說道:“正是此人”

    馬元贄看了看李湞,臉色有些難看,在屋內踱了幾步之後,突然又問:“你與丌元實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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