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頑主 >第三百七十二章 伺機而動
    長安城外,筆直的通途官道向遠方無限延伸而去,似乎永無盡頭。

    這條官道李忱曾走過無數次,但今日卻是其繼位之後第一次重新踏上這條官道。

    官道兩側肅穆而立的禁軍,默默地守護着眼前這一支長達數裏的龐大隊伍。

    隊伍最前爲“導駕”,六車先行,其上依次爲下級京官,後爲兩支百人騎兵,騎兵之後爲六隊着甲步卒,名爲“清遊隊”,意在清除道路。

    又有兩隊步卒則手執龍旗緊隨其後,龍旗之後則是指南車、記裏鼓車、白鷺車、鸞旗車、辟惡車、皮軒車等一干車隊,每車四乘、駕士十四。

    導駕之後接“引駕”,前爲兩列衛隊,配橫刀、弩箭,其後爲隨行樂仗,僅樂仗一隊便達七百餘人,樂仗之後爲旗陣,各執幡、幢、旌旗,此外各有青龍、白虎旗隊若干,部分朝官與護衛騎兵、步卒夾雜其中。

    引駕之後爲“玉輅”,也便是天子所乘之駕,由太僕卿駕馭,前後共四十一位駕士相隨,而兩側護駕之人本應爲左、右衛大將軍,但此時此刻卻換成了左、右禁軍副使,而其中位於右側的正是丌元實。

    三百禁軍騎兵緊隨其後,禁軍之後又爲儀仗,多爲內侍及宮娥,各手執團扇、方扇及玄武幢等一干用物。

    儀仗之後則是一支略小些的樂仗,有樂工三百,其後乃是數十乘各式車架,諸如大輦、小輦、金輅、象輅、革輅、四望車、羊車、豹尾車之類,其間又有數百手執大戟的護衛相隨。

    其後爲後衛軍隊,由兩名將軍引四十八隊着甲步卒,分做前後兩個方陣隨隊前行,皆身披五色明光鐵甲,分別手持弓、刀、盾、戟相間而行,兩方陣之中爲黃麾仗,共一百二十名步卒,手持鵝毛氅、雞毛氅等儀仗。

    後爲“殳仗”,手持禮兵,在其之後又爲騎兵旗陣,各執麒麟、龍馬、玄武等瑞獸旗數百。

    隊伍最末又爲步卒組成的黃麾仗,且各有騎兵護衛。

    至此,整個儀仗方算結束,不計車馬等物,僅人力便達五千餘,一時間長安官道之上旌旗遮天蔽雲,兵卒甲冑交錯,車乘馬嘶人喝,將整個本應該寧靜的夜生生擾得天翻地覆。

    丌元實居玉輅之右,左側的乃是左軍副使王作恩,自出了宮城,丌元實的心中便有些不安。

    因爲自始至終,他都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什麼,需要怎麼做,唯有那四個字深深地烙在腦海。

    伺機而動。

    沒有人來爲自己解釋這四個字的真正含義,機在何處又如何去動

    丌元實一概不知。

    因爲天子玉輅的阻隔,丌元實沒有機會去留意左側的王作恩,事實上他與王作恩也並不熟識,只是限於“認識”的層面罷了。

    若丌元實有機會看到此時的王作恩的話,那麼丌元實也許會稍稍好受些。

    因爲王作恩的臉上更加不安,儘管這位並不受馬元贄太多器重的副使很珍惜此次伴駕而行的機會,但看得出,王作恩並沒有表現得很興奮。

    王作恩此時的惆悵滿腹,不過是因爲那一箱的珍寶,和同樣的四個字。

    伺機而動。

    機在何處因何而動

    同樣沒有人去做任何解釋。

    無論是丌元實也好,王作恩也罷,金銀財物這些東西似乎並不能成爲他們接受這四個字的理由。

    但他們最終還是接受了,對於丌元實來說,意在王宗實的仇,和仇士良的狠。

    而對於王作恩來說,意在馬元贄的冷落。

    人總是希望自己是最重要的那一個,哪怕只是別人手中的棋子,也一定要成爲最受重視的那一枚。

    顯然,這二人都不是,卻又都想是。

    所以有人告訴他們,若伺機而動。

    唯有如此,你才能成爲自己想做的那個人。

    對於自己身側的這兩位禁軍副使,自然不會引起身在鑾駕之內李忱的注意。

    因爲他在思考另一個問題。

    自李湞在溫室殿內向自己吐露真言的那一刻,李忱心中的那團火便被瞬間引燃。

    這一步棋原本是要在收復河湟之後纔要走的,但現在因爲李湞的一句話,李忱決定提前一步。

    但李忱知道,自己還遠遠沒有準備好。

    而沒有準備好的代價便是如此,受制於人。

    李忱很不喜歡受制於人,甚至連裝裝樣子都不喜歡,因爲他更擅長的還是胸有成竹。

    即便是此時的受制於人,李忱的心中也始終在計算着自己究竟有多少勝算。

    但此時此刻,胸有成竹的或許另有其人。

    李湞默默地站在隊伍最前端的導駕車隊,雖不是京官,但也是五品的遊擊將軍,於情於理他都應該出現在這裏。

    李湞並沒有太多心思和身旁的京官們說話,因爲他同樣在思考着一個問題。

    “李澤遠”

    正在此時,身後傳來一道聲音,很熟悉的聲音。

    李湞回頭望去,一具肥碩的身子正站在自己身後,以至於將自己的視線全部遮了去。

    “劉兄”

    李湞衝劉括點了點頭,對於這個胖子,李湞的心中已沒有了最初的厭惡和仇視。

    劉括瞥了李湞一眼,艱難地挪到車架之前,順着李湞的目光向前望去,儘管前方仍是一片漆黑。

    “你在想什麼”

    劉括靜靜地問道。

    “我在想,他在想什麼”李湞笑了笑。

    “你不覺得現在這個時候去想這個問題,太晚了些麼”劉括問道。

    就連他自己都有些詫異,面對這個曾經的殺父仇人,自己竟還能如此平靜地說話。

    “那也總比不去想的好,想得周全些總不是壞事”李湞同樣平靜地答道。

    聞言之後,劉括望向李湞的目光中隱隱透着一抹不屑,冷笑了一聲後,說道:“你也不過如此”

    而面對劉括的嘲諷,李湞倒是不以爲意,笑道:“你倒是讓我刮目相看了”

    “我曾說過,我做出的一切改變都是拜你所賜,我的最終目的也只有一個”

    說着劉括微微探了探身子,低聲說道:“殺了你”

    李湞聞言後輕輕點了點頭,笑道:“大閱之後,我等你”

    劉括沒有再說什麼,而是靜靜地站在李湞身旁,與其一併凝望遠方。

    片刻之後,劉括突然問道:“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經做好了,我要你做的,你可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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