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其一人而已。
即便王歸長,都被李忱趕到了車駕馭手的位置。
至於太僕卿去了何處,又有誰會在乎呢
“啓稟陛下,前方刺客已被禁軍斬殺,官道業已清理完畢,還請陛下儘快趕路纔是”
車輿之外,是王宗實的聲音。
“傷亡如何”李忱猛地睜開雙目,急切地問道。
此時此刻李忱心中牽掛着的,唯有李湞。
而當王宗實依次說出那一長串的名字之後,李忱懸着的一顆心終於落地。
他不在乎刺客是誰,又受了何人指使,甚至連死去的那些官員都不在乎。
因爲他在乎的,只有一人而已。
“陛下”
“朕知道了,趕路吧”李忱輕聲說道,言語中聽不出任何波瀾。
“陛下,幽州行軍司馬李湞求見”
王宗實看了看李湞,二人的目光中並無太多交集,儘管王宗實很好奇李湞究竟是怎樣將刺客殺死,但終究還是將已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車輿內的李忱久久不曾迴應,以至於王宗實不得不再次說道“啓稟陛下,幽州”
“讓他進來吧”
短短的幾個字,但王宗實卻聽得出李忱語氣中的異樣。
聞言之後,李湞衝王宗實微微一躬身,而後擡腳邁至車輿之上,簾幕輕啓,李湞躬身拜道“臣幽州”
“罷了,坐吧”李忱的臉上帶着與李湞一模一樣的笑。
“你受傷了”李忱察覺到李湞的臉色有些泛白,不禁關切地問道。
“無礙,臣經歷過比這次更兇險的”李湞笑道。
“刺客的身份可知道”李忱緊接着問道。
李湞搖了搖頭,道“臣來此就是要說這件事的”
馮尨從沒有看到嚴恆的臉色如現在這般難看,陰沉得幾欲滴水,比之天上的烏雲還要更厚重一些。
“你確定是玄都觀那賊道”
沉默良久,嚴恆才咬着牙說道。
“屬下們辦得便是這等差事,但凡有一絲不確定都絕不會呈報”馮尨在嚴恆面前從來都是小心翼翼,但唯獨在說這句話時是擡着頭、挺着胸的。
嚴恆再度陷入沉默,因爲他清楚玄都觀清塵道長與馬元贄的關係,既然清塵賊道出現在了這裏,那麼這背後一定有馬元贄的影子。
“他爲何要刺殺李湞”嚴恆沉吟着,百思不得其解。
馮尨想了想後說道“刺客來自江湖,姓名一時半刻難以查得清楚,殺那刺客之人是玄都觀的清塵賊道,不過當時情形來看,清塵賊道似乎並無意殺李司馬,否則以最後那支匕首的功力來看,李司馬沒有任何逃脫的可能況且這賊道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混進來,這足以說明其自有過人之處”
聞言之後,嚴恆看了看馮尨,道“繼續說下去”
馮尨訕訕一笑,道“屬下愚鈍,能想到的便只有這麼多了”
嚴恆白了一眼馮尨,而後又道“若是照你所說這賊道的目標並非李湞,但爲何又要多此一舉呢”
馮尨點了點頭道“武沅和李岐二人親眼看到杞王的車駕出了京城的,應是不會看錯”
“可親眼看到杞王本人”嚴恆又問。
馮尨有些猶豫,想了想答道“這個倒是沒有,從始至終杞王都在車輿內,不曾露面”
聞言之後,嚴恆沉默良久,而後緩緩說道“若我猜得不錯,杞王不僅沒有出京城,而且就在玄都觀內”
馮尨面色一緊,“嚴帥的意思是杞王與那賊道勾結”
嚴恆搖了搖頭,道“杞王的祕密只有李湞知道”
說到此處,嚴恆不由面色大變,道“馬元贄與仇士良必有所勾結”
馮尨聞言也是面色驟變,方要張口欲言,卻只聽嚴恆緊接着說道“附近最快能聯繫到的兄弟能有多少”
馮尨不假思索地答道“一個時辰之內,全部能聯絡到”
“命所有兄弟將玄都觀圍了,沒我的命令不準放出一隻蒼蠅來”
馮尨顯得有些猶豫,道“可若杞王在裏面的話,他那五百死士”
嚴恆看了看馮尨,問“能解決麼”
“能是能,只是一旦動起手來,這動靜便鬧得太大了”馮尨不無擔憂地說道。
“若其不動則罷,若有任何妄動”嚴恆笑了笑,“殺”
李忱的眉頭緊蹙,時而盯着李湞,時而陷入沉思,許久之後方纔緩緩說道“依你所言,馬元贄倒是比仇士良更聰明些”
李湞聞言點了點頭,即便在此事之前自己都一直認爲仇士良纔是最難纏的那一個,但現在看來,馬元贄有過之而無不及。
能在仇士良這盤棋局之內不動聲色地操控全局,這樣的心機便是自己都有所不及。
此時只見李忱輕聲說道“但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測,並無實據”
李湞隨即說道“即便只是猜測,我們的計劃也應有所改變纔是”
李忱看了看李湞,笑道“朕如今只是一個傀儡,你想怎麼做便去怎麼做,朕的羽林衛和嚴恆的不良人隨你調遣,至於其他朕幫不了你太多,但唯有一點萬萬不可株連太廣”
說罷之後,李忱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朕要的是江山穩固,不是血流成河”
李湞點了點頭,道“臣告退”
而李湞剛剛起身,卻又聽李忱說道“記住,殺人並非上策,誅心纔是萬全”
“嘿嘿,倒看不出來,李湞那小矮子竟還有些斤兩”
一處矮坡之上,骨朵達咧着嘴笑得很開心。
因此處距離官道尚遠,所以骨朵達與高駢二人率領的三千精銳並不在禁軍偵查的範圍之內。
只是骨朵達也好,高駢也罷,始終都不曾注意到就在距離自己不遠處的一棵古樹上,有一雙眼睛始終注視着這裏。
一刻都不曾放鬆過。
高駢則擡頭看了看天空,雖然天色依舊陰沉,但不遠處隱隱傳來的鳥叫聲似乎有些奇怪。
“老骨,你有沒有發覺這鳥叫得有些不同尋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