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元贄擡頭看着天,李湞轉頭看着他。
“寅時了”李湞點頭應道。
“你確定仇士良回不來了”馬元贄收回目光看着李湞。
李湞則環顧周圍。
馬元贄心領神會,當即對衆官言道“爾等滾遠些”
仇士良走了,馬元贄擁有同樣的威懾力,在有些人的眼中,二人唯一的區別。
就是一個姓仇,一個像馬,僅此而已。
同樣都是那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既是高山,便需要仰止。
所以當馬元贄喝令出口的一瞬間,於二人車駕周圍一丈之內,便再沒了人。
馬元贄看了看衆官,笑了笑,“再滾遠些”
然後五丈之內空無一人。
“權利真是個好東西”馬元贄笑道,“李司馬覺得呢”
李湞很認真地想了想,而後說道“確實是個好東西”
“此番助我咱家願許你一世榮華”馬元贄拍了拍李湞的肩頭。
衆官遙遙看着這邊,見此情形不禁錯愕,但同時也看到了另一種可能。
“唉若早知李湞與馬中尉如此熟絡,方纔如論如何也該走得近些的”
“嘿嘿,李司馬對我笑過”
“放屁,從始至終李司馬只對我一人笑過”
“笑過又能如何本官的靴子還被李司馬踩過兩次”
“咳咳咳”
當百官喋喋不休時,在一乘車駕上的角落傳來一聲劇咳。
“是那個胖子”
衆人終於記起了那個胖子,重要的是那個胖子似乎與李司馬關係匪淺
然後,一陣人潮向那乘車駕涌了過去
遠處的馬元贄面帶輕蔑地看了看這裏,而後對李湞說道“你似乎還沒有回答咱家的問題”
“仇士良麼”李湞輕輕搖頭,“他不會再回來了”
緊接着,只見馬元贄的臉上瞬間洋溢着春風般的笑。
玉輅內。
“方纔愛卿說有要事奏報”李忱如沐春風。。
仇士良擡頭看了看一旁的注吾合素,沒有說話。
李忱見狀不由笑道“黠戛斯汗國與大唐同氣連枝,大相算不得外人,卿不妨直言”
“更何況”李忱看了看注吾合素,而後對仇士良笑道“此次大相來使,着實給朕帶了一份厚禮”
“哦”仇士良略感訝異。
注吾合素此時衝仇士良微微一笑,“我國大汗特命本相向大唐皇帝陛下進獻戰馬萬匹,以酬謝陛下所賜的三十萬斤生鐵想來護送的大軍已快到夏州了”
“夏州”仇士良聞言頓時色變,但很快便又平靜了下來,不由問道“敢問貴國派了多少兵馬護送”
注吾合素笑答“一萬匹戰馬、三十萬斤生鐵,茲事體大出不得任何差池,得陛下應允,我汗國共派了三萬鐵騎前來護送本相特地先行一步先來稟報,不巧正趕上了陛下驪山大閱,得陛下盛寵特邀本相一併前來觀禮”
“三萬”仇士良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忙又問道“不知陛下欲如何安置這一萬匹戰馬”
仇士良的臉色似乎變得有些難看,心中驀地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崔珙,不錯就是崔珙。
“鳳翔節度使崔珙”馬元贄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李湞,失聲驚呼道。
“不錯,此前安平國公與下官倒是有些交情,碰巧陛下幾個月前剛剛將其調任鳳翔節度使,歪打正着之下也只得求助於他老人家了”李湞笑道。
“哦這個咱家倒是無論如何也不曾想到,如此看來仇士良此去倒真的有些危險了”馬元贄望着李湞,目光一刻也不曾離開。
“至少他不敢妄動,安平國公自是不用多說,崔氏素來忠於朝廷,而鳳翔節度使史憲忠得了陛下的五千匹戰馬,自然也不敢置身事外,僅僅兩鎮兵馬便十萬有餘,再加上黠戛斯的三萬鐵騎,他仇士良便是再膽大包天,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動手”
“呵呵,既然他不敢動,那麼陛下就會動,不過”
“他的五萬禁軍麼”不待馬元贄說完,李湞便搶先笑道。
“是啊,現在陛下的周圍盡是仇士良的人,便是咱家想救,只怕也難保陛下全身而退”
“哈哈哈馬中尉大可放心,只需將您的人佈置於外圍,仇士良那裏下官自有安排,介時一旦生變,馬中尉只管帶人衝過去便是大功一件”
馬元贄怔怔地望着李湞臉上那肆意張狂的笑,心中莫名地覺得有些害怕。
愣了許久,馬元贄才緩緩開口說道“李司馬”
“你究竟是什麼人或者你究竟經歷過什麼”
李湞聞言後滿臉詫異地望着馬元贄,“馬中尉此言何意”
馬元贄隨即擺了擺手,笑道“李司馬莫要誤會,咱家只是好奇你小小年紀,心中竟有千般謀略,這樣的才能在大唐無有出其右者,日後前程定不可估量,說不得日後咱家還要勞你照拂呢”
李湞聞言不由朗聲大笑,“馬中尉莫要折煞下官了,若非不想在幽州那地方待着,下官是打死也不願摻和到這些事情中來的”
“說到這裏,馬中尉可莫忘了答應下官的事纔好”
馬元贄伸手拍了拍李湞肩頭,笑道“咱家平生愛才,尤其是澤遠這般的曠世之才,莫說將你調離幽州,日後若有可能便是將整個幽州給你也未嘗不可啊”
“哦那湞可是記下了”
二人四目相對,而後不由縱聲狂笑。
笑罷之後,馬元贄稍稍整了整戰甲,而後衝李湞一拱手道“想來此時仇士良已見到了陛下,咱家也該上路了”
“恭祝馬中尉馬到功成”李湞當即躬身遙拜。
跨上戰馬,馬元贄顯得異常興奮,自懷中取出一張黃絹,朗聲喝道“仇士良欲圖不軌,本使受陛下密詔,特前往救駕,如有阻攔者視其同黨,格殺勿論”
羽林衛諸將見狀再不敢阻攔,忙躬身而拜。
“李司馬,在此等着咱家的好消息”
言罷之後,馬元贄率三萬左軍催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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