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淺仍跪在墓碑前,一動也不動。
晚妝手中的燈籠已經被雨水給熄滅了,她忍不住拉着顧傾淺,連忙說道:“小姐,下大雨了。”
顧傾淺仍沒有要起來的意思,而此刻君九澈已經騎着馬兒趕了過來。
他手中握着一把油紙傘,目光望着雨中跪着的顧傾淺,不由翻身下了馬背。
“小姐,你快起來啊!”
“晚妝,你就讓我再待會兒,我想跟她們說說話。”
“小姐……”晚妝皺着眉頭,一時之間也拿她沒有辦法,只好站在她的身旁,陪她一起淋雨。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怎麼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緊接着,顧傾淺感覺到頭頂上的雨停了,擡頭一看,一把傘落入了她的視線。
“王爺……”晚妝驚呼出聲,一臉驚訝的看着他。
她轉頭看去,便見君九澈站在她的身後,正爲她撐着傘,而手中的另外一把傘遞給了身旁的晚妝。
晚妝伸手接過,連忙將油紙傘撐開。
“你怎麼來了?”顧傾淺也是一臉詫異的看着他。
君九澈面色淡淡,“下雨了,得知你們出了城,本王便猜想你們一定沒帶傘。”
那意思是,他是來送傘的。
顧傾淺低垂着眼簾,不由轉過身去,聲音不冷不熱道:“王爺,今晚可是您的洞房花燭之夜,卻跑出來爲我這個不相干的送傘,就不怕側妃娘娘心生妒忌?”
聽到顧傾淺的話,君九澈眸子暗了暗,“本王知道,蘇映柔做了不可饒恕的事,你討厭她恨她都是理所應當,可本王只想讓你知道,從始至終,本王都沒想過娶她。”
“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你既已經娶了她,那她便是你的側妃,你現在跑出來見我,終是不妥。”
她現在滿腦子都裝着報仇,她最好的兩個姐妹死了,而她的仇人,卻好好的活着。
她根本就沒有心思去顧及兒女私情,更不想面對君九澈,才故意說出這些話,讓他離去。
她不想讓君九澈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衣衫全溼,頭髮也滴着水,看上去狼狽極了。
君九澈沒有因爲她的話而離去,他垂下眼簾,道:“淺淺,本王知道,你現在心裏很難過,可你也要振作起來,不爲別人,也要爲你自己想想,身子骨要緊。”
“你走吧!我的事,不用你管。”顧傾淺雙目望着面前的墓碑,神情淡漠道。
一旁的晚妝見顧傾淺總是口是心非,心裏明明還愛着王爺,卻想方設法的將他往外推。
“淺淺……”君九澈緊緊皺着眉頭,欲言又止。
“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
聽到這話,君九澈深吸了一口氣,良久,他纔開口說道:“既然你不想看到本王,那是本王自作多情了,本王這便走。”
說罷,他便將手中的傘交給了晚妝,轉身走向大雨之夜。
“王爺……”晚妝見此情形,忍不住喊道。
隨後,她又看了看跪在雨中的顧傾淺,皺着眉頭道:“小姐,你這又是何必呢?”
君九澈聽到身後傳來顧傾淺發誓的聲音,不由停下了腳步。
“小姐……”
突然,身後傳來晚妝驚呼的聲音。
君九澈轉過身去,便看到顧傾淺暈倒在了墓碑前,而晚妝正蹲下身子,搖晃着她。
雨越下越大,雨水打在顧傾淺蒼白的臉上,她全身都已經溼透了。
見顧傾淺暈倒了,君九澈臉色驟然一變,連忙朝她奔去,“淺淺……”
他蹲下身來,一把將地上的顧傾淺摟進自己懷裏,拍打着她蒼白的臉頰,一臉緊張道:“淺淺,快醒醒,你這是怎麼了?”
晚妝爲他們撐着傘,當視線落在了顧傾淺的手臂上,發現鮮血不知何時已經將她身上的衣裳染紅了一大片。
她連忙說道:“王爺,一定是小姐的手上的傷感染了,傷口都裂開了。”
聞此,君九澈低頭看去,果然看到顧傾淺手臂上的傷,他撩起她的衣袖,便見包紮的紗布早已被鮮血染紅,更不斷冒着血絲兒。
“既然都受傷了,爲何還要跪在雨中逞能?”
晚妝連忙說道:“王爺,這傷便是昨晚留下的,小姐只簡單的包紮了一下,也不好生休息養傷,就跑去大鬧婚禮了。”
聞此,君九澈眉頭緊緊皺着,一句話也沒有說,徑直將她一把抱起。
晚妝連忙上前幫忙,忍不住說道:“王爺,雨越下越大了,咱們還是先到破廟裏去躲一躲雨吧!”
君九澈點了點頭,於是,他們二人將顧傾淺便抱着往破廟走去。
儘管晚妝撐着傘,但他們三人的衣裳全部打溼了。
來到破廟,君九澈便抱着顧傾淺徑直走了進去。
晚妝收起雨傘,便也走了進去。
破廟中有一些乾柴,君九澈將顧傾淺放在乾草上,便轉頭忍不住問道:“晚妝,你帶金瘡藥了嗎?”
晚妝點了點頭,“隨身攜帶了一瓶,以備不時之需。”
說罷,她便從懷裏掏出一小瓷瓶,遞給了君九澈。
君九澈伸手接過,“很好,你去找着柴生火,現在天冷了,她又淋了雨,本王擔心她的傷口惡化,會出現發熱的現場。”
“是……”晚妝點了點頭,連忙將破廟中的乾柴集中到一個地方,隨後又從祭祀桌上找到了火摺子,將火生了起來。
君九澈脫下身上的外袍,連忙蓋在了顧傾淺的身上。
破廟中頓時亮堂了起來,這堆火就生在顧傾淺的身旁,爲了給她取暖用的。
君九澈掀起顧傾淺的衣袖,將她手臂上纏着的紗布一層一層的解開了。
望着那道較深的傷口再次裂開,正往外冒着血,君九澈的眸子中流露出了一絲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