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池目光凌厲地掃過去，雙眸如同出鞘的利劍，泛着凜冽的光。
“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輪不到你插手！”
楚向琛狠狠咬了下牙，“抱歉了江河哥，今天我要帶姐姐走！”
“你特麼的敢！”
江清池捏住了慕煙燭的手腕，他不會允許任何人把她帶走的，她是他江清池的老婆。
“說，你是不是對她說什麼了？那天你跟她談什麼了？！”
“不會的，我跟你保證，她不會的。”
“這是……？”
慕煙燭笑了笑，她的笑容盛着一片灰燼，不過很釋懷。
江景明在他面前揮着手，後者眼神忽閃着，下一秒細碎的光亮直接落入了眼底。
“一個手機號，查查她最近的通話記錄，聯繫了誰，見了誰，現在就查清楚。”
眼看着天色都黑了，還沒有找到慕煙燭，他漫無目的在街上走着，來回張望，腦袋自始至終就沒轉回來過，給慕煙燭打電話也提示關機。
他想要握她的手，給她溫暖和力量，卻被她面帶微笑拂開了。
楚向琛把慕煙燭跟丟了。
他滿眼傷痛，握着江清池的手把他拉下來。
她擡手，跟摸小狗一樣摸了摸楚向琛的頭髮。
楚向琛焦急又不安。
“三兒……”
“我原來租的公寓的鑰匙，合同沒有到期，你有空的話可以過去看看，裏面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說不定有的你會喜歡。”
“砰砰砰——”
張許今年20的年紀，染着潮流的黃毛，五官不算醜陋，只因太邋遢的形象，讓人總不願多看幾眼。
“姐姐請你告訴我吧，你到底想做什麼，說不定我可以幫你。”
楚向琛的眼淚落了個徹底。
爲什麼他已經夠深情了，換來的卻還是她的離開，他到底還要怎麼做，他想不出答案，蹲在地上捧住了腦袋，像個無助的孩子。
江清池的心臟狠狠一縮，他看不清楚慕煙燭臉上的表情，因爲她低着頭，也不肯看他，他只覺得心臟痛得一陣陣收緊，眼淚迷上了眼睛，讓他呼吸都變得艱難。
楚向琛已經捱了他好幾拳，他始終沒有還手，死死攔着江清池，直到被江清池扯住了衣領，拽到自己面前。
“她不要我了啊！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楚向琛把信封揣在口袋裏，然後又去拉慕煙燭的手。
“不會讓你失望。”
她不要你了！
胸腔裏轟隆一聲響，隨之而來的是洶涌海潮，淹沒了他的心跳，也淹沒了他的呼吸。
“小江總這是怎麼了？！”
民政局門口，一個青年哭得聲嘶力竭，另一個在耐心安穩他，來往的幾個女生紛紛朝這邊打量，好奇又心動，想問江景明要聯繫方式，卻被他眼底竄過的寒光嚇得膽怯。
楚向琛的腿抽筋一樣發抖起來，他叫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回頭。
她不要你了！
他，被拋棄了！
“……這個，你兩天後替我交給江清池，記住，你不能打開看，不然我這輩子不會理你。”
兇猛的出拳，江清池儼然變成了一頭兇猛的雄獅，眸底燃燒着熊熊烈火，死死瞪視着楚向琛。
“哥！”
“好，好我答應你，這次我不會亂看的。”
是被江景明運到車上，然後窩在車後座，哭着睡着的，眼角還掛着眼淚。
後者卻忽然拂開了他的手，帶着一種老死不相往來的力度。
想的都是你，我已經快瘋了。
“唔，不要了……她是真的不要了……”江清池哭得喘不過氣。
“嘿嘿，那就好。”
“我替江河打你這幾拳，同你道歉，還有，忘了我吧。”
“姐姐……”
楚向琛不想要鑰匙，他只想慕煙燭好好的。
……
他開着車，時不時透過後視鏡瞄幾眼江清池，江景明的眉頭擰緊了。
“謝謝你替我僞造了婚檢報告，也謝謝你幫我隱瞞了江河的病情，真的很感謝你對我付出的一切，我欠你的太多，無以爲報，這個送給你——”
“查什麼？”
到了附近的酒店，江景明給江清池的助理打電話，讓他照顧江清池。
印象中，江景明這是第一次見到江清池這般悲慟，他趕忙蹲下身來，拍了拍江清池的肩膀，“哥沒事的，她不會不要你的。”
江清池癟了癟嘴，冰涼的液體沿着他的臉頰，撕裂開兩道深深的溝壑，順着他的下顎線滾落。
張許一愣。
“江煙！”
三八.一六二.一零.三八
江景明又看了一眼江清池，然後眸色緊眯，很快下了車，把車鑰匙和車後座的江清池一併交給助理了。
“你還不清楚嗎？姐姐她不要你了！”
“唔，三兒……”
江清池睡着了。
“你不離婚的話，也沒關係，因爲……遲早會離婚的。”
“……”江景明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遞了過去，“查！”
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楚向琛走了一下午的路，雙腿在這一刻一下子就軟了，可慕煙燭沒有攙扶他，她跟他說了聲“再見”，然後就走了。
助理三分鐘就趕到，看到滿臉淚痕的江清池，嚇了一跳。
“我找了個安靜的咖啡館，寫了點東西。”
遊戲正打到激烈的部分，屏幕一下子黑了。
“你的臉沒事吧？”
慕煙燭只是搖了搖頭，打斷了楚向琛的話。
“寫什麼東西了？”楚向琛咄咄逼問。
“不要去揣測我。”
楚向琛沒有還手，他抿了抿嘴角，眼神複雜注視着江清池。
有什麼東西徹底斷了。
“哦。”張許瞄了一眼桌上的銀行卡，“這裏面多少錢啊？”
“如果打我兩下能讓你好受點的話，就打我吧。”
所有的聲音都聽不到了，所有的人也都看不到了，他陷入了一片孤獨的境地，周圍是黑暗，沒有光，也沒有出路，心臟麻痹到一種五臟六腑都疼痛的地步，連同手指都蜷縮起來。
江清池目光呆滯注視着眼前的人。
“三兒，你怎麼來了？”
“姐姐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麼？你想做什麼？爲什麼要跟他離婚？你心裏在想什麼？”
慕煙燭用盡了全力說完這句話，轉身朝着反方向走去。
……
*
位於酈城郊區附近的小網吧，最裏面的位置，一個鬍子邋遢的男生正戴着耳機死死盯着屏幕敲擊着鍵盤。
“……”
“誰惹你生氣了？”
直到……
“噓……你把他背房間，讓他睡一覺吧。”
江景明把外套披在他身上。
男生名叫張許，他父親叫張帆，她媽叫許彤彤，他爸媽給他起名叫張許。
斷了。
“誰特孃的——”
剩下的話通通噎了回去。
“沒有？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哇啊——”楚向琛哭得慘烈，一把抱住慕煙燭。
在這一刻，他忽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喊了一嗓子的江清池怎麼可能放她走，欲追上去，卻被楚向琛攔住了，“砰——”結結實實的一拳正對楚向琛的臉。
慕煙燭面無表情推開他。
楚向琛的手指在發抖，正打算報警了，被人從身後拍了拍肩膀。
慕煙燭交到楚向琛手裏一把鑰匙。
“沒有……”
“江煙，你到底在想什麼？我想問問你，你到底在想什麼？”
江景明眼睛也紅了。
她不要你了！
這句話如同魔音灌耳，在江清池的耳邊繞來繞去，他的身軀踉蹌，朝後趔趄了半步，他甚至都不知道楚向琛是什麼時候走的，他整個人傻掉了，也垮掉了，滿腦子都是他那句——
江景明滿眼寒霜，那張素來溫和平靜的臉，此刻簡直可以用陰沉來形容。
“姐姐沒事吧？姐姐這兩個小時去哪了？”
“姐姐……”
張許第一次見江景明陰森的模樣，趕忙搬了張椅子讓他坐下。
“那江三少爺您呢？”
“我有事情。”
他明明一直跟着她走路的，可是到了鬧市，一不留神的工夫，她人就沒了。
她好像，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