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推手 >3
    春雨還想說什麼,陳秋風眼神凌厲地一掃劉念,劉念立刻反應過來,拉着春雨就走:“我們先去給老師添些必需品。”

    春雨氣得渾身都在發抖,卻無法違逆劉念和陳秋風,只得狠狠地瞪了陳一凡一眼,跟着劉念走了。

    陳秋風咳嗽着,在病房門口的椅子上緩緩坐下,指指身邊:“來,一凡,過來坐。”

    陳一凡向前走了兩步,卻沒有坐在他的身邊,陳秋風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她說得也有道理,你畢竟是我生的,這……就算是我們父女之間,最後一次談話吧,坐下說。”

    陳一凡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得與陳秋風隔了一個座位。

    “在你心裏,我們還是父女嗎?”陳秋風嘆了口氣,和他過去許多年一樣,措辭嚴厲,語氣卻多了很多蒼涼和無奈,“回答我,你還把我當父親嗎?”

    陳一凡低下頭,沉默不語。

    陳秋風苦笑,望向陳一凡,比上一次見面,女兒瘦了好多,沒有化妝,臉色微微有些蒼白,顯然這些日子,她過得並不好。他嘆了口氣:“這就是你的答案了,是嗎?我還要問你,如果我死在梅道遠手上,你會怎麼想?”

    “梅先生……不會的。”陳一凡低聲說。

    “如果呢?”陳秋風苦笑,“你會很難過,但是,你會理解他?”

    陳一凡閉上眼睛,梅恆站在遙遠的黑暗裏,揹着運動包,清脆地叫她“一凡姐”,使勁地向她揮手。她終於點了點頭。

    “說到底,說到底,在你心裏,我還是不如老梅啊……我有時候真想問這是爲什麼,你到底是誰的女兒。”

    陳一凡難以置信地看着她爸爸:“你從來沒有關心過我想要什麼,不,你從來沒有關心過任何別的人,你在乎的只是別人是不是按照你的意思去生活和工作,當我試圖脫離你的控制時,你就歸咎於梅先生。”

    她說的就是事實,陳秋風無法反駁,他搖了搖頭。陳一凡接着說:“就算我讓你失望了——這是你誤殺梅恆的理由?”

    “你是真的恨我,爲了外人,恨你爸爸。”陳秋風的眼神變得鋒利而冷漠,他盯着陳一凡。陳一凡深吸了一口氣,昂頭直視她爸爸的眼睛:“自從知道真相以來,我無數次幻想,如果你不是我父親就好了。那樣的話,我就可以放下一切負擔,向你討一個公道!”

    陳秋風看到她顫抖的嘴脣,就知道一切已經無可挽回,他冷笑:“所以這大概是我們父女今生最後一次聊天了,我問你,對你來說,我死了,是不是更好?”

    陳一凡止不住地掉眼淚,她雙肩顫抖,隔了好幾秒鐘才終於回答:“殺人償命,我不能改變過去,也無法左右將來。”

    陳秋風平靜地點了點頭,似乎瞭然,他站起來,不再看陳一凡,往病房裏走,剛到門口,人一趔趄,就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噴在地上。

    “爸!”陳一凡下意識地一聲驚呼,她站起來衝了過去,陳秋風卻不讓她扶:“你走吧,從今以後,你自由了。”

    路過的護士看到地上的鮮血,嚇得立刻開始呼叫急救醫生,同時不悅地推開陳一凡:“病人情況不穩定,你們家屬能不能注意點?”

    陳一凡看着醫生和護士呼嘯而來,轉眼就把陳秋風推到治療室去了,她在門口站了片刻,眼淚不住地流,卻決然地轉過身,大步離開。

    沒想到她剛下樓,就被提着一些食物和日用品回來的春雨和劉念堵在了大廳裏。春雨顯然已經接到了醫生的通知,見到陳一凡往外走,眼睛都紅了:“你根本沒資格做他女兒!”

    陳一凡不悅地擡起頭看向她,淚痕未乾,怒道:“你以爲我願意嗎?”

    “他這個年紀,什麼都沒有了,你甚至不能體諒一下他的身體,一定要氣到他吐血嗎?”春雨咄咄逼人,大廳裏其他排隊的病人、家屬都開始頻頻注視這裏,甚至引起了保安們的警惕。

    “你以爲你是誰?我們家的事與你無關。”陳一凡冷冷地扔下一句,“就跟公司的事一樣。”

    劉念本來一直拉着春雨,聽到陳一凡這麼說,心裏就像是被插了一把刀,對明德和陳一凡最後的眷戀似乎都被徹底切斷。他想,時至今日,他還有什麼捨不得的呢?他確實應該按陳秋風和四大集團的意思,親手毀了理想國和明德集團。

    春雨的臉色也很難看,她一字一句:“我是誰不重要,你已經毀了明德,傷透了劉念,以後,請你也不要再來打擾教授了。”

    說完,春雨拉着劉念就匆匆上樓,陳一凡在後面叫她說清楚,她也完全不理。陳一凡疑惑地看着她和劉念的背影,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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