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個護士，還是那個病房。
護士在裏頭給姜小米處理傷口，婁天欽在走廊外吸菸，整張臉都瀰漫着一股叫人猜不透的陰鬱。
杜烈匆匆忙忙的趕過來，看見婁天欽如此這般，不禁放慢了腳步，然後悄無聲息的站在了婁天欽的身邊：“少爺，救護車已經把人拉走了，回頭讓我們的律師跟他談。”
婁天欽彈了彈菸灰，沒吱聲。
杜烈看了一眼緊閉的白色大門：“少奶奶沒事吧？”
婁天欽沒回應。
杜烈見從他這裏的得不到答案，便只有自己去看了，創傷科室的門沒有關嚴實，杜烈輕輕一推，便露出了一條縫。
姜小米仰着頭坐在凳子上，一隻手緊張的握着脖子上掛着的相機帶子。
護士笑着叫她放鬆一點，說不會疼。
姜小米尷尬的笑道：“我腦袋上不疼，我手疼。”
護士說，那正好，一會兒再給你的手換個藥，省的再來回跑了。
姜小米顫抖了兩下嘴脣說，我謝謝你啊。
杜烈將門重新掖回剛纔的位置，在心裏微微一嘆。
知道的是少爺無心之舉，不知道的還以爲婁天欽家暴呢。
一切都處理好以後，護士出來，看見一地的菸頭，搖搖頭，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姜小米還在等婁天欽跟自己道歉，眼看都要到家了，身邊這個男人屁卻不放一個。
姜小米心裏頓時有些不平衡，心說你掄我一酒瓶，自己還委屈上了？
“婁天欽，你就沒什麼要說的嗎？”
婁天欽側眸朝她腦袋上的十字膏藥望了望：“疼嗎？”
“你廢話，你讓我掄一下看疼不疼。”
婁天欽深吸了一口氣：“你晚上不回家，在酒吧晃悠什麼？”
姜小米：“拍照啊，就那小花旦，哦，你肯定不認識，我給你看她照片……”
姜小米見婁天欽搭話了，情緒立刻激動起來，瞬間忘了叫人家道歉的事了，一心只想跟他分享自己的勞動成果。
可她剛開機，就被婁天欽劈手奪過，這粗魯的行爲嚇得姜小米一臉不解的看着他。
婁天欽：“你拍她幹什麼？拍她幹什麼！”
最後一聲，是暴吼出來的。
杜烈被婁天欽失控的樣子嚇了一跳，連忙放慢車速。
姜小米被吼的愣了兩三秒，隨後情緒瞬間被帶動，她用比他剛纔更大的聲音回了一句：“你以爲我愛偷拍啊。我不要喫飯，不偷拍你養我啊!”
吼完之後，兩人都愣住了。
記得很早以前，婁天欽就狗仔這個問題認真的諮詢過姜小米，他問姜小米，爲什麼選擇當狗仔，爲毛不幹點別的。
姜小米回答說，因爲當狗仔來錢快，又自由，所以她喜歡。
婁天欽又說，不當狗仔行不行。
姜小米順口就說，不當狗仔你養我啊。
婁天欽當時的回答是，這不正養着呢嗎，不然你這一身的肉哪來的。
……
時光重疊，婁天欽卻已經沒有了從前的寵溺，他字字帶刺：“還要我怎麼養？你還要我怎麼養？我把一切都給你了，你還不滿足，非得幹些偷偷摸摸的事？”
婁天欽被急紅了眼，就因爲是他一手促成她跟樸世勳相識，搞的他一天到晚的悔不當初。
“我是讓你拍他，我可沒讓你把人領到家裏！”
“請你把話說明白，我把人領回來是不得已，但我沒做對不起你的事兒，別搞得像我跟他有一腿似的。”
杜烈眼見事態開始朝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了，如果再不採取措施，這兩人保不齊就要打起來了。
想到這兒，他連忙將車靠邊停下，而後打開車門，硬是將婁天欽從後排拖拽出來：“少爺，我們下來抽根菸。”
婁天欽手裏握着相機，而相機的帶子卻拴在姜小米的脖子上，杜烈拉婁天欽，順帶着也把姜小米拉扯到了。
杜烈連忙探進去身子，把相機帶子從她脖子上繞下來。
姜小米一想到剛剛還跟傻B似的跟他分享自己的勞動成果，立即厲聲道：“把我相機還回來。”
婁天欽正要扔回去給她，低頭一看相機的牌子居然是徠卡。
這無疑是火上澆油。
樸世勳送她的這部相機，姜小米平時寶貝的跟什麼似的，婁天欽最多也就看過她拿出來三四回。
婁天欽撩起眼簾，晃了晃手裏的相機，面帶譏笑：“睹物思人？是吧？”
姜小米看着他扭曲的面龐，心裏登時預感不妙。
她連忙鑽出車子，想要搶過來，婁天欽卻往後退了兩步：“我還真是低估了你對朋友的執着。”
姜小米聽出了他話裏毀滅，嚇得連忙服軟：“婁天欽你冷靜點，相機是無辜的，你先放下來。”
她越是寶貝，婁天欽大腦就越偏激，也許從她被自己一酒瓶送進醫院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有什麼理智可言了。
不就是一部徠卡嗎？樸世勳送她一部，回頭他送十部，一百部給她。
想到這兒，婁天欽心一橫，手臂高舉。
這一瞬間，姜小米宛如被施了定身咒，從前的記憶接踵而至，湖畔邊，那個穿着阿瑪尼襯衫的男人，舉着她的相機，用力的投擲在地上，相機被他摔的四分五裂，每一片都變成了薄薄的刀片，從她身上穿透過去。
婁天欽看她這幅模樣，心裏更來火，區區一部相機都能受她如此珍視，他算什麼？他連個東西都比不上！
咻——
相機連同帶子在夜空中劃過一道弧度，直衝旁邊的綠化帶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杜烈宛如閃電般的緊隨其後。
婁天欽失去理智，他可沒有。
相機要是摔碎了，恐怕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也會跟着一起碎吧。
杜烈幾個飛躍，在相機落地之前，勾住了帶子，爲了減緩慣性對相機的傷害，杜烈在接到相機的那一刻，順勢在地上翻滾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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