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鳳臨劫 >第八十五章 銅鈴長歌
    ♂nbsp; 黑漆木雕花的案几,莊重典雅,沉穩大氣,正是因爲如此,那案几上被隨意扔下的純白錦帶就變得更加難以讓人忽視。

    子衿走到案几前低下身子,用手將錦帶拿起來,一點點將它對摺疊放整齊,望着錦帶發呆。容離這幾天經常不在府上,他究竟在忙什麼?

    自從那天起她總是會想起容離,癡癡笑着發呆,時時刻刻想要見他,明知這種想法很危險,但還是不能控制自己不去想他。

    他從容的笑容、他隱忍的痛苦的樣子、他輕輕將自己攬在懷中,一幕幕閃過,都在心底化成最深的烙印。子衿嘴角揚起最美的弧度,眼眸裏漾着柔美的水霧,巧笑嫣然,從骨子裏散發出一種少有的媚。

    身後傳來屋門被人推開的聲響,子衿稍稍擡起頭,笑容均做雲霧散去,她慢慢回過頭,卻見那身着海棠色衣裙的少女,款款向她走來。

    子衿微笑着面容清雅,這女子曾與她在一起生活了整整三年,是她最瞭解的人也是她最不瞭解的人,就連樣貌都是假的。

    少女走到子衿面前下身行禮,“支芩見過郡主。”

    “起來吧。”子衿語氣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

    支芩站起身,擡頭看着子衿說道:“郡主可曾還記得我?”

    “記得,而且記得很牢,到現在都不曾忘懷。”當然忘不了,整整三年,這樣一個出色的美人間諜怎麼可能忘。

    “您一定很生氣,我曾經說對您忠心不二,但最後還是背叛了您。”支芩斂着眼眸,水波印在眼底,微微蹙着眉,面容憔悴,楚楚可憐的模樣令人心疼。

    子衿看着那張嬌若海棠的面容,心中生出微微苦澀之意,“你忠於你的主子並沒有錯,再說了誓言那種虛無縹緲的話,聽着悅耳,但也只能聽聽罷了,怎的能當真。”

    生氣,當時知道真相她真的生氣,可是生氣歸生氣,事後她也能多少理解,各爲其主而已。

    支芩笑了笑又道:“郡主究竟是何時得知了我的身份。”

    子衿嘆息一下,從支芩的身旁繞過,“容離第一天來林王府的時候。”但子衿當時只是有些懷疑,並沒有什麼實質的證據。

    “那郡主爲何不立刻殺了我,或將我趕走?”

    殺了她?還不至於,趕她走,子衿原來是有想過的,但她並不打算因爲一點風吹草動,就將整片草原全部燒燬,再怎樣說小支也在她身邊有三年的時間了,三年着實不算短。

    一開始的懷疑,再到後來容離每一次出現在流月閣小支都會刻意迴避,子衿曾經爲了避免背叛,流月閣挑選的婢女都是目不識丁的,子衿看中小支就是因爲如此。

    而後來子衿爲了查清事實特親自去了小支的房間,在她的梳妝櫃中找到一封信,她命燕庶暗中跟蹤小支,才知道小支每次都會找機會將信送出,交給容府的一位婢女。

    子衿本打算半推半就,看看容離監視她的目的,卻沒想到小支的身份就此暴露,不得已只能在林老王爺動手前將她趕出林府,還能保她一命。

    聽子衿一字一句講述着,心裏稍稍升起一絲愧疚,“憑心而論你是個好人,也謝謝你那天派人助我逃脫。”支芩態度誠懇,沉吟片刻又道:“看來容公子喜歡你也並無道理。”

    支芩轉身朝着子衿背影微施一禮,“還望郡主日後,莫要傷了公子的一片真心。”若不是她喜歡容離又怎會心甘情願爲他做事,她本是最自由自在之人,卻爲了容離甘願放棄自由。

    暮色又在不知不覺時慢慢降臨,吞沒殘餘的溫度,容離眼睛恢復的很快,完全超出了洛襄最開始的預料,這倒也不是很奇怪,畢竟容離他自己的醫術也十分了得,恢復是遲早的事。

    站在門前,伸出的手卻又款款頓在原地,說來也巧就在猶豫間,門便從裏面被推開,子衿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稍稍愣了愣,看着眼前的洛襄,他,最近似乎有些憔悴,“洛襄我你何時離開?”

    案几前洛襄看着子衿,有些爲難的說道:“應該在三日後便會啓程,畢竟容公子的眼睛已經快痊癒了,雖然身體還有些虛弱,但不會有什麼大影響,平日裏好生休養,不要太過操勞即可。”

    子衿低首開着手中溫熱的茶水,原本被凍的有些發僵的雙手也慢慢有了些溫暖的感覺,“洛襄是否想再走桓亦?”

    這幾天桓亦經常會來洛襄這裏學習一些粗淺的醫學知識,雖然只是些粗略的皮毛,但桓亦原本就刻苦好學,聰穎異常,子衿看的出洛襄也很喜歡桓亦那孩子,也許相比起跟着洛襄學習醫術,桓亦更適合跟着容離,但子衿思來想去,她都不想桓亦的未來與朝廷掛邊。

    這是私心,她唯一的一點私心。

    洛襄一愣,桓亦的確挺有天賦的,可跟着他是不是有些可惜了,“郡主真的打算將他交給我?”

    “嗯,當初我將他帶回來就是爲了保住他的性命。”

    窗前幾串銅鈴被寒風吹動,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洛襄沉默片刻說道:“如果他願意,我可以帶他走。”

    琥珀色的眸子定格在眼前這個少女身上,又慢慢轉移到其他地方,“除了這件事,郡主應該有什麼要與我說的,對不對?”

    子衿擡起頭詫異的看着他,眼中寫滿了不可思議,“洛襄神人也。”

    洛襄也不由被子衿逗笑,“我哪裏是什麼神人,是郡主將心事都擺在了臉上,是在太過明顯,想不知道也難。”

    子衿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臉,“有那麼明顯呀。”

    洛襄點頭以做迴應,子衿笑了笑開口道:“我的確有一事想請洛襄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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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歡宮中,靡麗的薰香瀰漫在每一個角落,一位甜膩的女聲淺淺吟唱着,手中握着白玉酒杯,神情迷離。

    絕戀從外面走進來,向錦素行禮後開口道:“娘娘,陛下今夜留在了蕭貴妃的紫宸殿。”

    錦素有些不太高興的皺一下眉頭,手中還不停的把玩着酒杯,“不來纔好。”頓了頓錦素又道:“她今日又是哪裏不適了?”

    自從皇后離世,皇帝除了上朝幾乎都會待在合歡宮,更是將每天的奏摺都搬進了合歡宮,去哪裏都要帶着錦素。

    皇帝如今已然是完全離不開錦素。

    而原本仗着兒子多年聖寵不倦的蕭貴妃突然被冷落當然心中不爽,錦素如今正是春風得意之時,蕭貴妃不敢明着搶聖寵,就每次用身子不適來博取寵愛,但卻屢試不爽。

    錦素似乎突然想起什麼,放下手中的酒杯,“對了,我讓人去查的那個叫幽蘭的女人,查到了嗎?”

    絕戀搖搖頭,“宮中並無一位叫幽蘭的人。”

    “沒有?”錦素咬着紅脣,目光森然,“怎麼可能,那個老皇帝每晚都……”張了張嘴,突然發現自己說的有些多,就沒有再說下,“算了,查不到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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