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始終沒有辦法和唐夜親熱。
當然了,唐夜明白這些,兩人之間的觸碰,僅限擁抱,和偶爾唐夜情不自禁卻又適可而止的親吻。
從來不曾逼迫她什麼。
兩人的相處,彷彿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
只是住在不同的房間裏,慢慢地等着橫亙在他們之間那條漆黑的溝壑在時間的洗禮下消弭殆盡。
“今天去做什麼了”電話裏,傳來唐夜帶笑的聲音。
依稀還能聽見紙張翻頁的細微聲響,溫琴閉上眼便能想象的道他此時坐在辦公桌前一臉笑容的模樣,心頭一片柔軟。
她是個閒不住的人,被唐夜勒令在家休息幾天後,趁着他去上班,她就偷偷溜了出來。
這不剛出來,唐夜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彷彿有千里眼似的。
溫琴一邊開車,一邊說:“我報了個烹飪班。”
唐夜意外:“你什麼時候對烹飪感興趣了”
要知道,大小姐可是從小打死都不去廚房的,真正的十指不沾陽春水,是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富貴人。
除了當初爲把唐夜弄到手,跑去tk當清潔工這一荒唐的事情之外。..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海上漂泊的這一年裏,溫琴什麼苦都喫過了。那段日子,早就磨平了她尖銳的棱角,從前的溫大小姐,早就已經面目全非。
如今的這個,不過是憑着一絲執念從死亡深淵裏爬出來的人。
然而很多時候,她都忘記了。
在當初一身狼狽的看到光鮮亮麗的唐夜的那一瞬間。迄今爲止,她做了太久的膽小鬼,可她還是想鼓起勇氣,努力的試一試。
聽到唐夜的聲音,連她自己也沒有發覺,她的眼角眉梢盡是笑意,調侃道:“難道我不能做個賢妻良母”
唐夜愣了下,猝然失笑。
溫琴道:“我在開車,等會兒說。”
“好。”唐夜一直等着她掛電話,等啊等,“我也要去開會了。”
溫琴說:“好。”
“那掛了。”
“嗯,掛了。”
片刻後,兩人齊齊一笑,一個在電話這頭一個在電話那頭。
溫琴聽到他的笑聲,莫名的心跳加速,心臟彷彿快要從嗓子裏跳出來一般,隨即聽到唐夜喚了她一聲:“阿琴。”
那聲音似乎響在耳畔,溫琴有種他人就在身邊的錯覺,心臟跟着抖了抖,耳朵微微發燙。..
她暗罵自己怎麼跟個不經事的吧小少女一樣,故作平靜地應了一聲。
唐夜叮囑:“早點回家。”
回家
多麼誘人的一句話。
溫琴做夢都想要的東西,如今就握在她的手中。
她不自在的咳了一聲,假裝淡然:“怎麼,怕我跑了啊”
“嗯。”唐夜冷不丁的說,“想回去的第一時間看到你。”
溫琴急忙把電話掛了。
狂跳的心臟許久沒有平復下來。
她一連深吸了幾口氣,終於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唐夜,唐夜”她一遍遍的呢喃着這個深入骨髓的名字,笑的像個傻子。
春天裏的風帶着陽光的暖意,徐徐拂在人身上,無端的令人骨頭髮軟,渾身犯懶。
溫琴並不是個愛好下廚的人,但是上次去霍蒼家看到莫小滿在廚房忙碌,霍蒼亦步亦趨跟着,孩子們坐在餐桌旁一臉期待的畫面,就再也抹不去了。
她知道自己比不上莫小滿賢惠溫柔,但她願意嘗試着和唐夜過成正常家庭應該有的樣子。
即便如此,一堂課下來,她依然聽得昏昏欲睡。
她打着哈欠想,她果然不是很喜歡廚房繁瑣的那一套。
一邊想着,一邊掏車鑰匙,手剛伸進口袋,眼神不經意瞥見對面一副並不多麼起眼的廣告牌,目光隨之一頓
會議結束,唐夜大步流星的出來,身後跟着一羣公司高管。
交代了一番事務之後,剛回到辦公室,張姐便拿了一堆文件讓他籤。
唐夜看了眼時間,一邊翻閱文件一邊問:“接下來還有哪些行程”
張姐說:“三點您和永恆的瞿總約好了一起去打球”
“推了。”唐夜飛快的簽了一沓文件,用手指點了點手錶,對張姐說:“以後十二點之後不要給我安排任何行程。”
張姐:“”
她嚴肅的說:“唐總,您乾脆別上班了吧。”
唐夜當真認真思量了起來:“我現在的家產能養活她了,退居二線可以考慮。”
可以考慮個鬼啊
張姐在心裏咆哮,但作爲老闆最貼心且負責人的祕書,她必須擔起重任:“那樣的話,您和鹹魚有什麼區別沒有女人會喜歡年級輕輕整體在家無所事事的男人,哪怕這個男人長得英俊不凡年輕多金。況且,您不好好工作,怎麼給夫人撐起一片天,讓她生活的無憂無慮我聽說,有個叫南廣的人挺喜歡夫人的”
張姐點到即止,果然在提到南廣這個名字是,唐夜眼中閃過殺意。
真不上班那是不現實的,唐夜不過那麼一說而已。將一堆簽好的文件扔給張姐,淡淡道:“她現在在做什麼”
張姐推了推厚重的黑框眼鏡,頂着那張寡婦臉說:“心理諮詢。”
唐夜怔了怔,心間泛起一股心疼。
他當即起身,拿起外套往外走,對欲言又止的張姐說:“不論你想說什麼都給我閉嘴,什麼都沒有她重要。”
說話間,他已經出了門,十分的迫不及待。
“你這種屬於創傷後應激障礙,每個人症狀不同,有些人會表現的逃避,有些人會充滿攻擊性”心理醫生是個很年輕的女人,打扮的很時尚,一雙眼睛明亮且精明,像是能看透人心。
溫琴在她面前,彷彿沒有了任何祕密。
“那我怎麼能克服”她問。
對方嚴肅的說:“這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
溫琴出來的時候,黑夜依然落下帷幕。
她心事重重的走着,沒有發現路邊矗着一個人,徑直從那人身邊走過。
唐夜眼睜睜看着她從自己身邊走過去,硬是沒發現他這個大活人,無奈的喚道:“阿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