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庶女翻身記 >第107章 無能爲力
    皇帝未作停留,一臉愴然離開煙霞宮,晴椿歸雁等人無不詫異,蜂擁至寢室見小玉兒靜靜在牀上躺着,眼睛睜得雪亮,面色上卻瞧不出有何不妥。

    晴椿躊躇半天,忍不住問:“主子,您同皇上說了什麼?”

    小玉兒長長吁一口氣:“你瞧我現在的樣子,還能說什麼?”微微笑着,卻透着無比冷清,仿若拒人千里之外。

    幾人面面相窺,弄不明其中意思,晴椿使個眼色,叫歸雁她們先出去。

    夜寒起風,吹得窗柃“咯吱”做響,晴椿重又關了一遍窗扇,做完這些垂着手訕訕坐在牀邊小杌上,道:“主子,奴婢在宮裏也有幾年,從未曾見過皇上對那位娘娘象對主子這般,先前皇上也跟主子鬧過,過不了幾天還不是好了?這次奴婢倒弄不懂了,果真就沒有回圜的餘地?”還待小玉兒閉着眼好象睡着了,晴椿暗暗嘆口氣,託着腮發愣。

    許久,聽小玉兒幽幽道:“要說我心裏沒有怨懟,那是假的。他可以爲着那些莫須有的證據便認定我不清白,連辯解的機會都不曾給,我豈能不怨?不過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就是普通的男子,盛怒之下也難免會做出極端的事,況且他一個帝王,沒有殺我尚算留情。”

    晴椿點頭道:“主子既然心裏比誰都明白,又何苦爲難彼此?”

    “宮裏的流言你也知道,衆口鑠金,即便他不計較,我卻不能不爲他着想。你們雖然瞞着,可是我卻清楚自個撐不了多久了。”到這裏晴椿眼圈泛紅,別開臉強笑道:“主子就會胡思亂想,那裏嚴重成這樣?有太醫好好診治着,主子的日子還長着呢。”

    小玉兒苦笑一聲:“你不用勸,生死與我不算什麼,娘死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就什麼都不怕了,沒想到入宮後又多出牽掛。如今家仇已報,只有康兒最教我放不下,好在有太后照顧他,我去了,那些人除去眼中釘想必不會再難爲康兒。”

    說到這裏微微有些氣喘,晴椿給她搽去額上的汗,勸道:“主子想太多了,這病就是心思太多鬧的,小皇子雖有太后照應,到底不比在孃親跟前,等主子養好病,咱們就把小皇子接過來,娘倆一處過着,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心有餘,力不足。你們跟着我受累了,你明年就要放出去倒還好說,歸雁家中無人,我不得不爲她做個打算,冰脂凝霜還要再宮裏多待幾年,我都想好了,定不教你們白跟我一場。”s11();

    晴椿抹淚:“奴婢們伺候主子原是本分,主子既然能爲奴婢們打算,怎麼就不爲皇上多想想,方纔皇上出去,神色大異往常,連奴婢都覺着不忍。”

    小玉兒怔忡道:“不是我狠心,只有如此才能斷了他的想頭。”說完側過身去再不言語。

    晴椿話到嘴邊強嚥下,思前想後理不出個頭緒。靜坐半晌,聽見風聲貼着窗根嗚咽而過,便出去吩咐冰脂凝霜多添牀薄被給小玉兒,千叮嚀萬囑咐夜裏警醒着點,莫要睡實了,又親自瞧着宮女們熄滅殿中火燭,打點妥當後回自己屋裏歇息。

    西嶺戰事在朝堂上被瑞王重述一遍,頓時炸成一鍋粥,朝臣們各抒己見,有人主戰有人主和,還有人持觀望態度。皇帝面無表情聽着他們各奏其理由,不置可否。

    朝臣們拿捏不準皇帝的心思,言辭益發激烈,險些吵翻。皇帝使個眼色給執殿太監,玉罄莊重悠遠的聲音響起,這才止住殿內喧譁。

    威目掃過,大臣們無不噤若寒蟬,許久,聽皇帝道:“和?既然要和,是割土相讓還是求親議和?朕養的幾十萬大軍,難道都是軟骨頭嗎?傅山社稷具是先祖們用血肉之軀建立的,豈能在朕手上教山河蒙羞?

    朝臣們聽出皇帝主戰意圖,紛紛跪倒山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後,有武將出列請纓,皇帝神色稍緩,命瑞王將前日所議告與朝臣,封武威將軍王之成爲兵馬大元帥,點將率兵八萬奔赴西嶺戰場,左都指揮儉使押送糧草先行。

    王之成跪于丹陛之下,慷慨立誓:“不破墨月,絕不還朝!”

    八萬大軍聚齊,尚需時日,戰事迫在眉睫,皇帝即刻發出金牌,命與西嶺相鄰的淮嶺,平嶺各出兵兩萬支援前線。

    一隊令兵鐵騎從皇宮急弛而出,在鳳城官道上捲起一股旋風,不等朝廷張榜,百姓們已經知道,要打仗了!

    西嶺失守,告急諜報一送到皇宮,班羿拍案而起,縛手在殿中疾步走個來回,末了站定,皺眉問道:“西嶺總兵善戰,這回怎麼如此大意?”

    前線連連告急,班羿事無鉅細,事必躬親,連

    着幾日未休息好,喬安在跟前伺候着自然着急,此刻得着空子,上前小聲道:“皇上,夜深了,奴才伺候您歇着?”

    班羿如夢中驚醒:“幾時了?”

    “亥時末了。”

    班羿從龍椅上起身突然問:“小德子今日去煙霞宮沒有?”

    “稟皇上,去過了。玉主子今日精神能略微好些,晚膳吃了半碗粥,小德子悄悄送去的醃筍子,玉主子也吃了幾口。”

    “明日再送去些,莫叫她知道。”

    “是。”喬安緊跟身後,冷不防皇帝停住腳步,險些撞上,小心翼翼問:“皇上,您還有什麼吩咐?”

    “朕過去,你少帶幾個人。”

    喬安在後面不清他臉色,心裏叫苦不迭,知道這一去,皇帝回來必定又是半宿睡不着,但又不敢勸,服侍着披上披風,只帶着小德子和兩個太監跟着去了煙霞宮。

    寢室窗紗透出微弱燭光,窗柃上的雕花越發清晰,一朵連着一朵百合,瓣鏤分明,即是‘百年好合’。多好的彩頭,一輩子便如這層層盛開的花,任憑時光流淌,不離不棄,可爲什麼等了半生那麼久,終於等到她時,插身而過,才明白咫尺即天涯。

    一扇窗,兩個人,一般苦,兩樣愁,怎麼就落到這步田地?s11();

    有一粒雪片子跌落臉上很快化了,冰涼如淚,擡眼向遙遠的空中,長夜茫茫無邊無涯,是誰在黑夜裏哭泣?

    宮燈照映,更多的雪片子無聲無息落下,飄渺似風中的柳絮,撕扯掙扎着,鋪天蓋地而來,夜深岑寂,仿若能聽見雪花落地的嗚咽,哀怨着曾經春雨轉頭霜,誰憐憫,冰心碎。

    喬安在前殿等得焦急,躡手躡腳走至後面小院,寢室檐下硃紅宮燈照着皇帝背影,孑然默立良久不動,深紫色披風上一層淺雪反射出幽幽的暗黃,乍一去,與背景混合爲一體,好似一幅描在宮牆上的舊畫,地久天長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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