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雲酒坊內,有兩名老者對坐小酌,一人名叫獨孤開明,乃是獨孤信長子獨孤羅的庶子,隨着獨孤澄、獨孤覽、獨孤機、獨孤延福、獨孤延壽等獨孤氏重要人物被軟禁後,許多獨孤氏嫡庶子弟也被嚴密監控在襄陽城內,令他們無法撤出襄陽。
而獨孤開明雖是獨孤羅的兒子,但他既是庶子,又在獨孤氏中無權無勢,三十多年犯了一個大錯誤,被憤怒的獨孤整驅逐出了獨孤氏家族,如今雖然是獨孤姓,實際上日子過得相當清貧,從楊廣時代起來,就是一個透明人,無人在意他的存在。當然了,所謂的驅逐出族,不過是獨孤整爲了迷惑隋朝、唐朝故意做出來的安排,目的是讓獨孤氏便於更好的行事。
獨孤開明在獨孤氏的之中,實際是獨孤氏最重要的人物之一,清閒的他一直在背後掌控着獨孤氏死士,是獨孤整和獨孤澄不可或缺的得力助力,刺殺李世民一案便是由他安排的。只不過他隱藏得好,這麼多年來,從未露出破綻,他的子子孫孫都不知道他還是獨孤氏的核心人物。所以在獨孤澄等獨孤氏子弟家小統統被關押之後,他的小日子相當清閒。
坐在他對面的酒友名叫于謙,乃是於仲文的庶子,他在於氏家族的情況和獨孤開明極爲類似,也以除籍之名掌控於氏死士;說起來,這還是在於氏家族面臨危機時,獨孤整爲六神無主的女婿於筠設定的思路。所以獨孤開明知道對方的身份,而於謙卻不知道獨孤開明也在幹着自己一樣的事情。
“於兄猜猜看,我們這一餐所耗幾何。”獨孤開明笑着問道。
于謙捋須笑道:“酒是果酒,菜有四道,一是燉羊肉、一是清炒籍片、一個醃菜鯉魚,還有一個骨頭湯,要是在從前,頂多也就三百錢左右。現在嘛,我覺得少說也得一貫錢吧”
獨孤開明失笑,十分篤定的說道:“現在少說也要三貫,而且只收炎黃通寶或是開元通寶。”
“三貫”于謙大喫一驚,“這比搶錢還狠吶。”
他不太相信,便將酒保喚來,詢問道:“我們所費多少”
酒保恭恭敬敬的答道:“老爺子,你們這一餐所耗三貫一百二十二錢。”
“真有這麼貴”于謙驚訝的看向了微笑的獨孤開明。
“老爺子想必極少出門,不知道近來情況。”酒保以爲于謙是和他說話,苦笑着說道:“如今不但物價上漲,更因爲聖上收攏金銀銅錢,去隋朝南郡購買大量高價稻米充作軍糧,很多錢都跑到隋朝那邊去了,現在襄陽不缺糧,就缺錢,一枚開元錢現在比以前兩枚還要值錢。”
于謙不解道:“既然錢這麼值錢,那我們這一餐是不是隻要一貫多”
“不是這樣算的。”酒保搖了搖頭,解釋道:“隨着夏糧入庫,以及大量隋朝稻米入境,襄陽現在不缺糧,可是除了糧食之外,什麼都缺。於是出現了糧賤菜貴的現象。”
李淵去年傾國之力,發動了東征之戰,各種物資源源不斷的運往前線,然而隨着東征的失敗,這些錢糧和武備盡皆落入了隋朝之手,成了對方的戰利品。唐朝窮困潦倒,雖有關隴貴族捐獻,可民間還是出現糧荒。去年年底,房玄齡出使襄陽,與唐朝達成了通商協議,允許唐朝用金銀珠寶和開元通寶去南郡購買糧食。李唐朝野上下歡欣鼓舞,李淵生怕隋朝出爾反爾,短短一個月內,就從南郡買來了百萬石高價糧,之後陸陸續續買糧回來。然則,隨着大量錢財流向隋朝,襄陽難免出現了錢荒。
“我明白了,多謝小哥解惑。”于謙說道。
“不敢當。”酒保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于謙看向獨孤開明,鬱悶的說道:“獨孤兄,我怎麼感覺隋唐通商,充滿濃濃的楊侗式陰謀。”
“不錯。”
獨孤開明點了點頭,小聲說道:“以前隋五銖大量涌入,造成了糧荒;現在大量高價糧涌入,讓襄陽出現了錢荒。兩者完全是反其道而爲之,這都是陰謀。不瞞於兄,我早就聽說民間出現了以物易物的現象,但因爲交換之物的物價不同,以物易物出現的矛盾和糾紛事件不斷增長,很多地方都出現了流血衝突事件。要是朝廷不能解決錢荒問題,遲早會發生大規模暴亂。”
于謙嘆了一口氣:“其實要化解錢荒的辦法很簡單,就是鑄錢,鑄大量的錢,然後把隋唐物質全部買空,讓楊侗虧得血本無歸,這樣,他就缺糧少物,沒辦法發動隋唐之戰。”
“說得輕巧。”獨孤開明沒好氣的說道:“天下十三州,除了我朝的益州和小半個荊州,馮盎的交州,以及部分屬於林士弘、孟海公之外,皆歸楊侗所有。這麼多地方產出的物資,豈是隻有一個益州和小半荊州的唐朝所能買空再說了,我朝遲遲沒有發現銅礦,哪有那麼多錢去買”
“獨孤兄也不是外人,我纔敢說實話。我家裏現在囤積很多糧食,然而除了糧食,什麼都缺。現在倒是不怕被餓死了,可是我們總不能只吃乾飯吧。”于謙沉默了一會兒,苦笑道:“我就覺得奇怪了,就算朝廷大量買糧,出現了無錢可用的局面,可民間之財怎麼也消耗得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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