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百六十行中,有人做活人的買賣,有人做死人的買賣,可我靠着天生的能耐,兩者皆佔。
因自己做的行業比較特殊,我自詡爲第三百六十一行。
很榮幸地介紹下自己,叫杜一行,今年二十五歲,是街尾叫“獨一角”小店的老闆,人稱杜老闆
我有個習慣,白天休息,晚上開張,一旦接到生意,那又是黑白顛倒,久而久之,身體不是很好,但每次接到的生意,都足以令我煥發出激情,所有的一切也就都不重要了。
我有個壞毛病,除了開張有事情做之外,整日便守在小店裏昏昏欲睡。
現在的世道不好,卻無法攪擾我的作息。
說來也怪,已經連續幾個月沒有生意了,那掛在門框上的匾額落滿了灰塵。乜斜着惺忪的睡眼,仍能清晰辨認出匾額縫隙之間蜘蛛結下的網子,好似一切都沒有將我放在眼中。
嗚嗚嗚,嗚嗚嗚,外面傳來嗚咽的聲音,像極了女子深夜的抽泣。
應該是起風了我側了側身,試圖讓自己更舒服些。
“噹啷噹啷”
掛在小店門口的牛角風鈴響了起來,像尖銳的鐵錘不斷錘擊着我的心臟。
小店的門吱呀被推開,一陣風擠了進來,透着些許的涼意。35xs
我知道生意來了,抖擻着精神,從搖椅上站了起來。
外面的月光照在了地上,霧氣瀰漫中,一道悠悠的影子出現,向着小店走進了,帶入了一道寒氣。可是面對這股寒氣,即便我穿着單薄,仍能誘發出心中的朝氣。
“你是杜老闆”
這出現的人很怪,全身籠罩在黑色的大氅中,腦袋也被兜帽遮蓋,根本辨別不出真容。他聲音低沉,似乎是刻意爲之,因而判斷不出是男是女,卻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可在我眼中,不過都是爲了引起我的注意而已。
他很直截了當,並沒有刻意的客套什麼。
我並沒有當回事,從搖椅上站起來,自顧自的拿起桌角擺放的抹布,擦拭着擺放在身後架子上琳琅滿目的各種物品。
我這樣做有兩個目的:其一,用自己的態度讓對方認識到我也是有脾氣的;其二:要是對方忍了,方便後續開價。
但我卻忘了一點,例數過去,似乎從沒有開過價,更別提還價了。不過當時還是這麼做了
小店架子上的物品千奇百怪,涉獵之廣,涵蓋了所有人的認知,但卻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便是無論什麼物件,上面都有一副古怪的圖騰一隻巨大的眼睛中,聳立着一棟七角的寶塔。
“怎麼你要委託我”
我暗暗覺得,這應該是一個很不錯的僱主,至少他穿着透着神祕,此刻我還無法判定他是男是女。35xs
其次在這幾個月內,這是唯一讓我精神抖擻的一天。或許老天也感覺到了我的無聊,刻意給我安排了這個有趣的人。
天意難爲
“不錯,我要委託你。”
果然如我所猜測的一樣。
我放下手中的活計,正經地坐在了那把不知有多少年代的太師椅上,眯着眼睛,提醒道,“你應該知道我的委託條件吧”
“當然”那人拿出一隻毛筆,隨手一推,毛筆掉落在桌上,彈了彈,發出清脆的聲響,竟是石質的。
我不動聲色,隨手拿起了那管毛筆,仔細打量着,除了入手冰涼外,並沒有任何特別,也沒有找到符合自己要求的地方。
“我還不至於敢跟杜老闆開玩笑。”
那人伸出手臂一招,我手中的毛筆竟飛了出去,落在了他手中。
這一切太過突然,帶着神祕色彩。可我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拿着毛筆來到了透進店門的月光下,晃了晃,從毛筆管中投射出一道光芒,照在了地面上,逐漸放大,出現了熟悉的畫面:一隻巨大的眸子中,坐落着一棟七角的寶塔。
“早聽聞獨一角杜老闆嗜好古怪,我又豈敢糊弄”
“不錯,但不要開心過早,你現在只具備了第一個條件而已。”我奪過了那管毛筆,小心翼翼擦拭着,聞着熟悉的味道,堂而皇之地放在了架子上。
“當然,我足夠自信,我的事情絕對能引起杜老闆的興趣。”
“哦,那你道說說看,但我必須提醒你,如果我不感興趣的話,你這管筆不退。”
“我知道。”
“看來你真的很自信那爲什麼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
那人慢慢伸出手臂,在月光下,手臂散發出和悅的光芒。
我這纔看清楚,這是一雙纖細豐腴的手臂,透着女性的柔美之感。
莫非是個女人
她慢慢撩開頭上戴着的兜帽,露出一張絕美的容顏來。
古人常說:閉月羞花之容,沉魚落雁之姿。但是我相信,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女人。
她挽着頭髮,比起當下來,這種髮式應該有些年月,可是看慣瞭如今各種髮式,反而覺得眼前出現的是一股清流。
她面容姣好,讓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甚至嫉妒老天爲什麼這麼不公平,篤篤偏愛眼前的人,將所有好看的因素都集合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她的衣服被大氅遮住了,但是仍能從腳踝以上露出的部分看出些許端倪,應該是一件淡黑色綴着乳白色圖案的旗袍。
正因爲看不清楚,反而更增韻味。
“小女子黃裕,請杜老闆見諒剛纔的唐突。”
我擺了擺手,失望道,“無礙的,不管怎樣,你都不是人,我何必計較這些”
“謝謝。”黃裕盈盈一禮,“想必杜老闆已經知道了我的來意了”
“能有什麼,不都是想要了結心頭的執念嗎”
黃裕略顯傷感,點了點頭,“跟明白人說什麼,都覺得非常的妥帖。”
“我給你時間了,如果你的事情不能喚起我的激情,那隻能請你離開了。”
“不,請相信我,您一定會答應的。”
我活動了下手腕,掏了掏耳朵,靜靜地看着她。
黃裕確實美的令人心碎,但眉宇之間仍透着倔強,我可以從她說話的樣子猜測出她生前脾氣不太好,可是在我的面前,她不敢有任何的造次。
她蠕動着紅脣,逐漸低下了頭,眼眶竟變得紅潤起來,楚楚可憐的樣子,我見猶憐。
可我深深的知道,他們不過都是一口難消的怨氣而已。
他們留在了世間,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不肯離去,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一個難以消解的“結”,苦苦煎熬着,好不容易找到了我,都是將最後的希望寄託在我的身上。
不過,我一旦出手,似乎從沒有失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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