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國民留影之第三百六十一行 >第 002 章:裁縫鋪子
    穿過長長的街道才發現,在這年月裏,到處都瀰漫着觸目驚心的荒涼。xishu8.網<a>

    這原本在民國時代歷史上有些驚豔一抹的安西城,處處斑駁陸離,像一頭受傷了的雄獅。

    聽黃裕說,這一條街曾經是最繁華的,可我有些懷疑,至少目光所及之處,都證明這條街並不是她所說的那麼回事。

    說實話,雖在安西待了數年,略有薄名,但不得不承認,安西我並不熟,像我這種黑白顛倒錯亂的人,一心只放在那些古怪的器物上,從來不會關心這些。

    在我的價值觀裏,和金蟬寺僧侶們常討論的佛學終極命題一樣:我是誰我來自哪裏要到哪裏去

    不錯,我答應了她的委託

    或許在潛意識中覺得眼前這女人,在某些動機上,和自己的身世莫名的有些相似的原因。

    很有意思,她要找個叫東碩的人,據說是她一生的摯愛。爲了心中的執念,錯過了“陰司之日”,從此成了孤魂野鬼。如今即將要消散了,至始至終仍覺得放不下他。

    於是,黑白又顛倒了

    臻藍的天空,萬里無雲,一輪驕陽怒視着蒼穹。

    我艱難地撐着牛皮傘,這是我多年的貼身之物,和我身份一樣是個謎,不過我和它骨子裏有着血脈相連的感覺。

    我身體露在傘外,被陽光暴曬着。在別人的眼中,顯得莫名其妙,不明白我在做什麼。

    我多麼希望所有人能看到此刻和我同行的女人,那樣會引來所有男人的豔羨。可惜這永遠不可能。

    “對不起,讓您受累了。”黃裕羞怯地臉頰上充滿了歉疚。

    “你無需抱歉,我答應了你的委託,並收了你的報酬,理應如此。”我抹去額頭汗水,心裏還是有些埋怨,“你確定沒有找錯地方”

    “不會錯的,這是我們相遇的地方,刻骨銘心。”黃裕變得多愁善感,面帶愁緒,“我真的好想他,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究竟發生了什麼,在那裏可以找到他。”

    以我多年的經驗總結,她們這些不進輪迴,心有執念,註定消散在世間的魂魄,或多或少在對抗“陰司之日”時,附帶的記憶受到了損傷,纔會出現這種現象。

    隨着黃裕停下了腳步,擡眼望去,眼前出現了一棟不起眼的鋪面,應該有些年月了,整體看起來像外面的街道一樣破敗不堪。

    我看了一眼黃裕,懷疑一切是否如他所說,就算二十年的期限,也不可能讓一座繁華的街道變得沒落,更不可能讓一間客似雲來的鋪面變得冷清破敗。<a>

    黃裕並不驚訝,柔情望着眼前的鋪面,記憶裏翻江倒海,彷彿又回到了那時。

    輕輕推開門,裏面靜悄悄的,目光所過,一個骨瘦如柴的老者趴在脫了表皮的櫃檯上睡覺。聽到開門聲後,擡起渾濁的雙眼,乜斜着我,顯得有些詫異。

    他或許不明白我爲什麼進了鋪子,還打着牛皮傘,仰頭看看房頂,並沒有發覺有什麼異常,眼中透出奇異的目光,上下肆無忌憚打量我,彷彿想要看穿我的本質。

    黃裕表情有些古怪,目光停留在環着店面掛起來的旗袍上,呢喃道,“不是這樣的,不對勁。”

    我收起了傘,追問道,“那裏不對勁”

    “手藝,不是李裁縫的手藝。”她終於說出了一個具有代表意象的名字。

    “貴客說什麼不對勁”老裁縫揉了揉渾濁的眼睛,兩眼放光,似乎嗅到了金錢的味道。

    我逐漸從黃裕傷心的樣子移到了老裁縫的身上。

    這老者不修邊幅,守着偌大的裁縫店,卻一身寒酸,甚至身體散發出酸臭的味道。

    我捏了捏鼻子,略微退了退,有些不耐煩,“這裏的旗袍手藝有些不對勁。”

    “你在說什麼如果你不是來買旗袍,請離開。”老裁縫很生氣別人質疑他的手藝,滿臉怒意,那身體散發的異味更濃郁。

    “據我所知,這裏之前應該是個姓李的裁縫。”

    此話一出,老裁縫頓時怒意全消,臉頰漲紅,瞬間變得恭敬了許多。

    我一驚,證實了黃裕的猜測,同時心裏也奇怪,這些旗袍並沒有什麼特別,黃裕是怎麼看出來不一樣的

    老裁縫面容耷拉下來,“奇怪,你怎麼知道的我自信自己的手藝和老李不分伯仲啊”

    看來他真的認識李裁縫,而且私下裏應該不止一次對比過彼此的技藝,自認爲不相上下。

    “感覺。”黃裕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疑惑,嘀咕着,“李裁縫的手法流暢,有水墨畫的韻味。還有神韻,無論什麼人,只要是李裁縫上手,總能做出貼合氣質的旗袍。”

    我並沒有理會這些,對我來說太過繁瑣,心裏又覺得好笑,一個鬼竟然談到了氣質。我足以相信,如果這眼前的老裁縫知道還有第三者在場,恐怕會被嚇到,到時候就不是氣質的問題了。

    “請問你認識東碩嗎”我試着開門見山的詢問。

    話音剛落,黃裕一顫,整個人緊張起來,目光緊緊盯着老裁縫,即便是老裁縫此刻並看不見她。<a>

    老裁縫晃了晃腦袋,疑惑道,“沒有啊,這個人生分的緊。”

    我仍不願放棄,“那你可聽李裁縫提起過這個人”

    “沒有。”老裁縫再三確定道,“老李是個嚴謹的人,執拗了半輩子,最終將他的家業低價轉讓給了我,孤零零離開了這裏,我曾經問過爲什麼,可是他一個勁苦笑,怕是有什麼傷心事,我也就不便多問了。”

    我看向身旁一臉不悅的黃裕,那期待的面容顯露出失落。她瀏覽着掛在四周的旗袍,目光透出前所未有的激情。

    “啊,這是怎麼”老裁縫驚呼起來,發現其中一件亞黑加着乳白嵌絲文的旗袍飄起來。

    老裁縫四下望了望,並沒有風,忙飛奔上前去抓旗袍。

    可是旗袍搖曳着,總躲過了老裁縫揮舞的雙手,最終他體力不支,氣喘吁吁,沒有了絲毫掙扎的力氣。

    那放在攤位上的一把團扇飄蕩着,落在了黃裕的手中,她多情地擺弄着嫵媚的身姿,顯得風情萬種。

    我看呆了,當然,此時此刻也只有我能看到這驚豔一幕。這個女人的美,即便是死了,仍這麼的耀眼,那她生前又該多麼的風光

    曾經明月照今朝

    同樣是此處,可是完全不是如今的景象。

    身處在亂世洪流中,權利和金錢都很重要,但試問,在什麼時候這兩者又相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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