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新秦記 >第五十一章 十萬大山
    楚國以南,十萬大山。這裏全部都處於一片莽荒狀態,樹林掩日,雜草遮天,野獸嘶吼,人族搏命。

    有一個少年匍匐在草木之間,身下刨出一個人性小坑,將自己的身軀陷入其中,身上披着草衣,好似一片完整的草地!一動不動,屏息凝神,盯着自己的獵物!

    那是一條青白的巴蛇,在來回遊弋,長約十數丈,吐舌時草木凋零,開合間腥風血雨。這種兇獸過於龐大,所以他準備的餌是一頭牛,農時耕於梯田,死後用來果腹,不論是果人腹,還是獸腹,都會爲寨子做出貢獻!

    黃牛哞哞的叫着,它已經意識到了危機,也看見了巴蛇,生存的本能迫使它反抗,但是卻無濟於事!釘在地裏的木樁上,拴着綁它的牛繩!

    巴蛇近了,它已經飢餓難耐,生存的本能提醒它這其間一定存在危機,但是獸性的本能卻在催促它趕快行動!

    終於,飢餓的力量更勝一籌!巴蛇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就將黃牛吞如腹中,隨後火速逃離這片區域!它已經預感到危機!

    感覺到危機的不只是它,還有作餌的黃牛!即便是被巴蛇一口吞嚥,那變形的蛇軀也能很好的標顯它的位置!

    機會!常年狩獵的經歷告訴甲黎機會來了!只見其雙手猛力一撐,整個人如同一張飛毯,朝着巴蛇逃離的方向截去!手上抓着的石刺精準的刺進了蛇身變形之處!

    年輕的身體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力量!即便是堪比金石的蛇鱗,也被區區一柄石刺捅破!

    石刺直接刺進蛇身,順帶着連甲黎的手臂也全部伸了進去。巴蛇喫痛,草木間騰空而起,巨力使它遊在了遮天雜草草間!依靠草刃的鋒利來劃傷偷襲者!

    但是甲黎也不是喫素的,如果實力不濟,他也不會不知天高地厚的敢獵殺傳說中的巴蛇!

    手臂還在蛇腹裏,此時巴蛇收縮肌肉,想要將侵入體內的手臂直接夾斷。

    但是甲黎也不是善於之輩,露在外面的手扣入蛇鱗,將自己牢牢的釘在巴蛇身上,蛇腹中的手扔掉石刺,摸到受驚的黃牛,抓住犄角,將其用力的往外拽!

    撕拉!*撕裂的身影,更像是衣帛撕碎的聲音,黃牛與手臂共同充當刺刃,將巴蛇的身軀,撕開一條長長的傷口,同時將黃牛給拽了出來!

    黃牛脫險,但是巴蛇在雜草之尖遊竄,這對於甲黎與黃牛來說就是高空!黃牛無處受力,自然朝地面落下去,連帶着還捉住其犄角的甲黎,撕下巴蛇一把鱗肉之後,也掉了下去!

    “嘿!孽畜!”甲黎叫罵了一聲,一手抓住犄角,一手拉住參天的雜草,將自己與黃牛拖了過去,沿着草徑滑到地上!

    插!甲黎手疾眼快,捉住牛繩以及拴在上面的木樁,一落地,就將木樁*地面,防止黃牛受驚逃竄,而自身卻又衝向巴蛇!

    此時的巴蛇,已經從雜草之尖滑落,草刃能傷偷襲者,也能傷它,不過偷襲者如螻蟻,一番折騰,反倒自身傷了很多!落到地面,巴蛇嘶了一聲,便要帶着傷逃回老巢!

    但是,奈何它遇到了攻勢如同洪水猛獸般兇殘的甲黎,剛剛在地面上砸起一陣揚塵,身體便被一顆“彈子”橫擊!蛇身如衣帶彎曲……飄飛……

    緊接着,又是*撕裂的聲音,“彈子”在蛇身裏找到石刺,又一路破了出來!

    終於!甲黎渾身帶血還帶着腥臭的站在巴蛇身邊,眼見它一動不動了,這才鬆了一口氣:晚飯,有着落了……

    “莽夫!屈氏!先祖平之風采遺乎?”

    突然,有聲音傳入雜草林間!甲黎擡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架沒有馬的青銅戰車佇立在虛空之中,車上站立着一人,身着戰袍,青銅畫戟矗立在身側,手持繮繩,套在車頭的虛空裏。

    這是一個信使,王城的信使……瞧見來人這番模樣,甲黎心中立刻有了答案。

    “簡直跟寨子裏那個老頭一般……”甲黎同樣打量着信使,“令人頭疼……”

    “不知……何來。”甲黎沒有施禮也沒有半點恭敬的語氣,十萬大山歷來是西楚流放之地,對外來者沒有半點好感,更何況還是王城來人!

    顯然,信使對這一切見怪不怪了,也不加以理會,張口便宣:“傳王御令,北疆戰事將起,各族早早派遣族中子弟,往王城郢都,共伐亂世!快快回族稟報長老!”

    十萬大山信息傳送困難,組羣又居無定所,即便有青銅戰車這般神物,信使也不覺得自己能夠找完所有組羣,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讓十萬大山的人相互通知……

    不過,愛才之心,人皆有之。信使看完了甲黎的整個獵殺過程,對其十分欣賞,從戰袍上解下一塊木簡,隨即又開口道:“屈家子,名甚?”

    即便十萬大山是流放之地,但是王命依舊不可違,因此,甲黎只好老老實實回答道:“甲年旦於黎明,是爲甲黎。”

    “雖尚小,然力擒兇蟒,其質可冶,雖無汝族老之才,亦有上人之資,此番王城,汝必有名!”

    一邊說着,信使一邊記下甲黎的名字,他身上懸掛有一十二枚這樣的竹簡,此行遇才而用!

    記下甲黎,信使空手將木簡切成兩半,扔了一半給甲黎,又將剩下半簡掛了回去。之後便抽打虛空,向前飛馳,甲黎被丟在身後,不管不問。

    戰車遠去,甲黎張望的目光也收回了,牽起黃牛,扛起巴蛇。又要回到了雲霧繚繞之中的寨子去了……

    小小的身體卻蘊含了巨大的力量,寨子藏在白雲深處,但是甲黎扛着一頭十幾丈的巴蛇,爬了一座山,也沒有喘氣!

    終於,撥開雲霧,甲黎回到了寨子!

    今天的寨子,與往常不太一樣!還在寨子外面,甲黎便發現了!

    那青銅戰車……雲開霧散,甲黎的瞳孔緊縮,那與今天遇到的信使所駕馭的戰車一般!卻更加威風!

    “不好!”

    甲黎想起族中長輩的閒談,寨子裏那個瘋老頭!以前得罪了王城裏的大人物!

    “莫不是來尋仇了?”

    甲黎嚇出一身冷汗,瘋老頭雖然可惡,但卻也是屈族的前輩!更何況與他還有師徒之緣!

    來不及思考,肩膀一抖,巴蛇便滑下肩膀,黃牛也扔在一邊不要了,甲黎撞開青銅戰車,就往寨子深處趕去!

    寨子深處,族中制肉的地方,有三道身影,前面那道佝僂着身子,有一道跟在後面亦步亦趨,而另外一人又相距較遠,墜在後面……

    “前輩,真的不打算再回去了嗎?”

    亦步亦趨的身影,高大威猛,聲音粗獷卻盡顯尊敬,對着佝僂身影畢恭畢敬,那便是屈族寨子裏的瘋老頭!

    “回去又能如何?繼續做我的三閭大夫?”

    瘋老頭一邊將族人新殺的獵物剝皮去骨製成肉感,一邊十分不屑的回答。

    “回去安邦治國,兼濟天下!孤……晚輩不像那些人,晚輩明白前輩的良苦……”

    “你還是走吧……這世間需要你,楚還需要你……”

    “前輩當真不再考慮考慮?”

    “我只是個瘋老頭……沒有什麼用的……人老了,性子撅了……動起手來……也沒輕沒重了,你折在這裏……對誰都不好……”

    瘋老頭不停下手中的活計,眼裏盡是對往日的唏噓,絲毫不把眼前這威風凜凜的男人放在眼裏……

    “王……”

    正當男人殷勤的剝皮剔骨,給老人打下手之時,一道輕柔的聲音響起,將二人的對話打斷……

    男人眉頭微微一皺,“不是叫你不要打擾孤嗎?”

    “這裏有一個少年……”

    聲音來自第三道身影,他的手搭在小腹前,甲黎則張牙舞爪的飄在他身邊,定格住,動也動不了。

    “季信!你越活越回去了!這般下三濫的手段都拿的出來!”

    男人慍怒,站起身來責怪季信!而瘋老頭只是擡頭看了一眼,便又埋頭製作肉乾,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

    “非也……王誤會……這個少年……說要來救前輩……”

    季信畢恭畢敬卻又云淡風輕,一點也不害怕……

    “什麼?”被稱爲王的自然就是楚王羽,而禁錮甲黎的,正是“一言九鼎”的季信!

    王羽震驚,“這是前輩的弟子?”

    “算不上……”老瘋子頭都沒擡,似乎一點都不在乎!

    “那……”王羽擡手邁步,正準備繼續追問,卻被季信給擋住了!

    “王小心……有來客!”

    季信,當得上是世間一等一的高手,靈感通神,話音落地許久,天邊纔出現一道黃光,朝着屈族寨子襲來!

    “不對!”突然,季信有所察覺,一條地脈先黃光而到,隆起地面,如同土龍,瞬息間就到了衆人跟前!

    地脈無意構難,只是擠開了擋在它面前的季信與王羽,破出季信的禁錮,嗖的一聲,鑽入甲黎的身體之中……

    刷!

    即使變故來的再突然,老瘋子以後只是在做他的肉乾,只是在變故驚起的時候,又擡頭看了一眼而已……

    “季信……”

    瞧見前輩這般模樣,楚王羽給了季信一個眼神,季信會意,朝着黃光迎了上去。而王羽,他踱着步子,在這屈族寨子的深處來回遊蕩欣賞,也是一副雲淡風輕,等待着……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