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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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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溪沙·一曲新詞酒一杯》晏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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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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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別的女人，楊亦蟬可能已經出手了。但這個讓她咬牙切齒的女人，她卻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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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亦蟬偷偷撤回袖箭，茫然無措。眼睜睜看着兩人在屋內翻雲覆雨，自己卻在窗檐下，被冷風吹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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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云雨完畢，穿衣起身，楊亦蟬這才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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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女人聲音煙嗓魅惑，快人快語，笑聲爽朗，楊亦蟬確認此人身份無誤。她一咬銀牙，倒翻下樓，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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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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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亦蟬一身怒火無處發泄，躥房越脊，身如鬼魅，長髪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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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中的朱雀大街，寒氣逼人，冷風刺骨，別說人，就連貓狗都躲在巢穴窩棚中。這個時候還在外遊蕩的，不是怨魂離魄，就是魑魅魍魎。巡更的哨卒偶爾瞅見，只覺眼前一花，趕忙掏出符籙，默唸祈禱。
一秒記住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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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亦蟬如墜冰窟，心裏孤苦無依，陰寒徹骨。她站在街心十字路口，失魂落魄，不知身在何處，該去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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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擡頭，巴蜀會館的大紅燈籠就在不遠處，發出橘色的光芒。這光芒如同家中爐火，溫暖依舊。自己不知不覺竟到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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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熱淚如同珠串，從楊亦蟬臉上淌落而下。亦蟬悔恨羞愧，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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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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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亦蟬不再猶豫，扣門而入。值夜的夥計認得楊亦蟬，雖感詫異，但也沒有多問，默默地爲其開門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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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亦蟬徑自走向白復居所，到了門邊，又有幾分彷徨，手指放在門環上，敲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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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有人點亮火燭，輕聲問道：“楊妹，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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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此人披衣而出，正是白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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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亦蟬熱淚盈眶，如乳燕投林，一頭撲入白復懷中，嚎啕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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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復也不問爲何楊亦蟬深夜至此，他緊緊地摟住楊亦蟬，輕輕撫摸她的秀髮，任其眼淚恣意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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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屋內，楊亦蟬梨花帶雨，修長的睫毛掛着淚珠，眼神迷離憂傷。白復心中大憐，輕輕拂去亦蟬臉上的淚痕，眼光如水，溫暖柔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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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亦蟬嚶嚀一聲，勾住白復脖頸，獻上雙脣，紅脣烈焰，熱情如火，心神俱醉，抵死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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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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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復一睜眼，天已大亮。陽光透過窗櫺，灑滿金色影暈。光塵如微小的精靈，在斑駁的光影中自由地跳躍、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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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復深吸一氣，昨夜亦幻亦真、恍兮惚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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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根秀髮落在白復胸口，枕蓆之間殘留餘香，這一切告訴白復，昨晚真實存在，終於不是太虛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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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咯吱一響，楊亦蟬推門而入，手裏端着托盤，盤中盛着米粥、烙餅包子、幾碟精緻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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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似曾相識，彷彿當年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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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亦蟬微笑如初，道：“師兄，嚐嚐我的手藝，看看有沒有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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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白復狼吞虎嚥的樣子，楊亦蟬莞爾一笑，道：“幸虧你這裏還留着我的衣服，要不我都沒換洗衣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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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復擡頭，正想問楊亦蟬夜行衣之事。轉念一想，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不聾不啞，不做家翁。
白復憨厚一笑，又往嘴裏塞了一個包子，埋頭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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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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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豐盛的早飯之後，楊亦蟬回營的時間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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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別之際，白復頗有不捨。他緊緊握住楊亦蟬的芷柔，不忍放手。彷彿這一鬆手，就會再次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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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亦蟬在白復脣上輕輕一吻，愛憐無限，道：“放心吧，師兄，我再也不會離你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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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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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日子，楊亦蟬隔三差五就會回到巴蜀會館。兩人聽曲看戲、逛街遊玩，和當年剛來長安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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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誰也不提分手之事，彷彿這件事就這麼無聲無息地過去了，似乎已經和好如初，但白復總有幾分不踏實——因爲彼此都太客氣了，想是在刻意迴避着什麼，反倒不如當年嬉笑打罵來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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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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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回那夜，永王李璘悄無聲息返回季廣琛的宅邸內院。門口守衛的隨扈傳回消息，夜宴還在繼續，沒有任何異常。永王李璘迅速將夜行衣換下，準備重返季廣琛的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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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衣之時，夜行衣的口袋中，有一堅硬之物，觸手鋒銳。李璘驚訝，掏出一看，竟是一枚袖箭。袖箭的尾部雕有一隻夏蟬——正是自己精心爲楊亦蟬打造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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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璘若有所思，眼中寒光一閃，隱現一絲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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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璘不動聲色，將袖箭收好，臉上現出一副酒醉初醒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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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永王重返宴會時，季廣琛府邸上的夜宴終於達到了整晚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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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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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過去了，楊亦蟬再也沒有返回永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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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永王手下探子將楊亦蟬最近的行蹤上報永王李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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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王李璘面色難堪，聽罷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臭婊子，給臉不要臉，真以爲本王離開你，就成不了大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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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時，管家阿忠匆匆跑來，道：“王爺，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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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王李璘讓探子退下，道：“何事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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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阿忠道：“李相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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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王李璘忙問：“快把詳情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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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阿忠道：“安插在李相府裏的家僕，也就是我那外甥張大順——不知您還記得不？您上個月還賞過他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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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王李璘面色一沉，不耐煩斥道：“別扯那亂七八糟的，撿重點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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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阿忠趕忙點頭，道：“我外甥張大順剛纔偷偷跑來，說昨天傍晚，李相在花園裏散步，突然腳一軟，跌倒在地。今天一早起來，李相嘴歪口斜，話都說不清，癱倒在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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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醫把過脈後，一個勁兒搖頭。幾服藥下去，也沒見起色。相府裏都傳，李相病的不輕，怕是以後都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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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甫乃當場首輔，統領百官，獨斷朝綱，其他宰相不過是個門面，毫無決斷可言。他這一突然病倒，事無先兆，必然會引起連鎖反應。諾大個帝國，無人操持，朝中定會再起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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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王李璘長身而起，在屋裏來回踱步，腦筋飛轉。踱了兩圈，永王李璘心緒慢慢平靜，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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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王李璘對管家阿忠道：“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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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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