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子太重,陳小二手勁兒小,一個不慎,牌匾就掉在了地上,“啪嚓”一聲摔成兩半。
“嘖嘖嘖,高空墜物啊。”寧木子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得虧沒砸到人。”
她和盧延站得遠,沒被傷及,就是魏東被濺了一腳的碎屑,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
陳小二哭喪着臉道歉,“老闆,老闆娘,還有魏少爺,我不是故意的……”
寧木子安慰他道,“沒事兒,沒人怪你!”
魏東自然也不會爲着這點兒小事,跟店裏最得力的夥計斤斤計較,只提醒陳小二,“下次小心點兒就好。”
陳小二得了蒙赦,自然是千恩萬謝。
地上的殘渣碎屑,陳小二自發充當起清潔工,將地面清掃乾淨。
眼見天都黑了,寧木子催促陳小二,“快回去吧,路上小心點。”
送走陳小二,魏東好整以暇的抱胸看着寧木子,“寧姑娘,現在回去也來不及了,店名的事情還得過兩天才能解決。所以,我能跟你們一塊兒回去住幾天嗎?”
魏東的本意,其實就是想到寧木子家蹭幾天飯,好幾天沒喫過寧木子做的飯,魏東實在饞得慌。
盧延滿臉都寫着反對,嘲諷他,“麻煩。”
魏東不滿瞪着盧延,“呆木頭,你到底會不會說人話?”
後者則回他一個不屑冷哼,直把魏東氣的跳腳。
他們倆一個話少,一個話多,可每次都是話少的盧延佔上風,三兩句就能將話多的魏東惹惱,看的寧木子每次都哭笑不得,幸好魏東臉皮厚又不記仇。
眼看兩個人又要對上,寧木子怕跟上次一樣打起來,趕緊出面調停,“好了好了!今晚魏東就跟着回去吧,不過等店名的事情一解決,你就得趕緊回家!”
魏東自然滿口保證。
有馬車不坐,魏東非跟着兩人擠在牛車上,馬車在前頭走,盧延趕着牛車跟在後頭。
天黑,盧延今日又恰好穿了高領的衣服,三人走在路上也不怕被人看到。
天氣熱,盧家村的村民們喫過飯都坐在村口的大樹下乘涼。
老遠看着有馬車過來,根據之前的經驗,大家都知道是來寧木子他們家的,瞧着直眼紅。
王春花原本心裏冒着酸水,等看到跟着的牛車上頭坐着的魏東,眼前一亮。
……
到家以後,寧木子開始生火做飯,魏東則坐在院子裏,舒服的翹着二郎腿。
盧延點了根蠟燭,就着昏黃的燭火,認真翻看着手裏的書。
魏東見狀來了興趣,好奇的湊過來看,“呆木頭,你在這兒看什麼呢,這麼認真?”
不待盧延回答,想到什麼,魏東猥瑣一笑,“你不是在看什麼少兒不宜的東西吧?”
盧延冷淡回頭,認真問道,“什麼書是少兒不宜的?”
“不是吧!”魏東驚得睜大了眼,“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盧延認真的搖了搖頭,魏東深受打擊。
湊近一看,原來盧延正在翻看藥理書,並不是他所
想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書還是寧木子上次從王大夫家借來的,一直都沒還罷了,他們家也只有這麼一本書。
魏東好奇道,“你什麼時候對這個感興趣了,難道要轉行做大夫?”
這可是個了不得的大事啊,最善武功的人,居然棄武學起了醫!
盧延白他一眼,言簡意賅,“看書,起店名。”
魏東琢磨半晌,終於想通了盧延話裏的意思,嘖嘖稱奇,“想不到你這個呆木頭,還能有這種想法!”
藥理書上有字,靠翻看藥理書上的字得到靈感,以此來給酒樓起名,這呆木頭還真是呆的有趣!
寧木子做好飯,出來就見魏東繞着盧延說個不停,後者則完全不受他干擾,認真研究手裏的書。
這場景看着有些好笑,寧木子強忍着笑意,叫兩人,“喫飯了。”
盧延這才合上書,忽略身後喋喋不休的魏東,到廚房去盛飯。
晚飯做的是清淡爽口的綠豆粥,寧木子又做了一些涼拌菜,天熱,喫這些能解暑氣。
飯桌上,魏東自然又極盡讚美之詞,將寧木子的手藝誇得天花亂墜。
這話說一次還行,聽得多了寧木子已經免疫,無奈的瞪魏東一眼,“喫飯的時候,話不要那麼多。”
魏東討了個沒趣,嘿嘿笑着,總算是閉了嘴。
喫完飯,寧木子和盧延默契的帶着魏東去了村長家。
一回生,二回熟。
何況上次魏東走的時候,給村長家留了一筆不菲的銀子做謝禮。
再見到魏東,村長家沒有不歡迎的道理。
村長很快進屋,把村長夫人給喊了出來。
村長夫人打探一眼,對魏東還有印象,笑道,“你們先在這兒等一會兒,我進去收拾東西。”
寧木子忙跟進去幫忙。
王春花晚上看見魏東過來,便猜測他是又要住到村長家。
站在門口朝裏頭看看,瞧得並不仔細,只能遠遠看見個模糊不清的背影,也不知是不是魏東。
村長早就看見了門口鬼鬼祟祟往裏頭看的王春花,但經過了這幾次鬧事,他對王春花的印象實在是差,所以乾脆裝作沒看見!
王春花看了一會兒,乾脆厚着臉皮進了村長家,見那人果然是魏東,於是誇張笑道,“哎呦,縣城裏的貴客又來了呀!”
魏東只是在熟悉的人面前吊兒郎當,對不熟的人還是客氣疏離,只朝王春花輕點頭。
盧延一見到王春花臉色就黑了下來,但現在是在村長家,他沒法將王春花趕走。
王春花也不嫌尷尬,自顧自坐下,東拉西扯些閒話家常。
魏東原以爲她就是個熱心大嬸,爲了不讓她太尷尬。偶爾還應和兩句。
王春花見狀心中愈喜,東扯西拐幾個話題,話就繞到了魏東身上,“小公子瞧着一表人才,不知年方几何,有未娶妻?若是沒娶妻的話,我這兒倒有個好姑娘給你介紹!”
寧木子剛幫村長夫人
收拾好房間出來,就聽見王春花這番話,揚聲問道,“二伯母,堂姐不是已經訂過親了,你怎麼又要給她介紹人家?”
王春花僵在那裏,說是也不對,說不是也不對,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村長夫人繞過她,徑直來到魏東面前,笑道,“房間收拾好了,公子快去休息吧!”
魏東抱歉朝王春花笑笑,便起身進了房間。
剩下王春花氣的跳腳,但盧延和村長都在,她又不好發作,只能憋了一肚子悶氣,憤憤離開。
寧木子和盧延也沒再耽擱,起身朝村長告辭。
今日又是忙了一整天。
寧木子早早洗漱完,躺在牀上等着睡覺,卻見盧延還專注的坐在牀邊,翻看那本醫理書。
寧木子好奇道,“你在看什麼呢?天色不早了,快上來睡覺吧!”
盧延悶聲應下,拿着桌上蠟燭往外頭走,“你先睡吧,我去外頭看。”
“等等!”寧木子趕緊叫住他,“這麼晚了,你到底在幹嘛,怎麼一直抓着這本書不放?”
想也知道盧延是不可能棄武從醫的,那他現在又是在幹嘛?
燭淚眼看就要滴到盧延手上,被燙一下可不是好玩兒的。
寧木子趕緊提醒他,“你先把蠟燭給放下!”
盧延依言放下蠟燭,坐在桌邊沉聲道,“我在挑店名。”
寧木子想起現代有些家長爲了給孩子起名字,抱着新華字典翻來翻去的樣子,跟此刻的盧延有異曲同工之妙。
平日冷冰冰的男人,這會兒看着倒是可愛極了。
寧木子打趣他道,“這麼說,這書可得好好留着。等你日後有了孩子,是不是也得從上頭挑個名字出來?”
盧延翻書的手一滯,解釋說:“早點兒起店名,魏東就可以早點兒走。”
“哦。”寧木子拖着長長的尾音,趴在牀邊笑嘻嘻看他,“我說怎麼這麼酸呢,原來是大醋罈子打翻了。”
雖然早就知道了兩人之間並沒什麼,可盧延就是不喜歡魏東整日纏着寧木子,嬉皮笑臉的樣子。
眼不見心不煩,魏東早走早好!
話音剛落,寧木子就見盧延的耳朵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只覺得男人更加可愛了。
她還沒來得及高興,下一秒,盧延合上書,大步朝牀邊走來。
盧延的影子映在寧木子身上,將她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一雙眼睛又黑又亮。
寧木子敏銳察覺到危險,趕緊縮着身子往牀裏頭挪,還沒挪兩步,卻被盧延抓住了腳踝。
“你,你要幹嘛?”寧木子直覺男人此刻很危險,頓時緊張起來。
盧延嘴角幾不可見的微微彎起,低聲笑道,“剛剛你說,給孩子起名字……”
一起生活了這麼久,剩下的話不用說,寧木子也明白了。
既然說要給孩子起名字,沒有孩子,還怎麼起名?
盧延是要身體力行,讓寧木子的這句話變爲現實。
躺在牀上,被動的被翻來覆去,覆去又翻來的時候,寧木子淚眼婆娑的想,也許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