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
陳月並沒有像以前那樣選擇躺下休息,而是看向幾次欲言又止的辛眉,“有話要說?”
辛眉挺直腰身,拿出一個助理應該有的樣子,鄭重提醒,“您又浪費了一天時間。”
對於一個工作繁重的企業領導者來說,這已經算是嚴重的失職。
陳月沒有急着去反駁什麼,而是問她,“判斷依據?”
辛眉知道不能空而斷的道理,開口之前已有準備,“根據您一貫的投資理念,一件質量不達標的產品,哪怕他的包裝再精美,附加價值再高,也是不用浪費時間去考慮的。而這一次,您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協,爲此浪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恕屬下直言您這次的行爲,已經可以用‘任性’來形容了。記得您曾經說過,一個成功的投資者最應該摒棄的就是情感上的個人好惡,與任性而爲兩字徹底絕緣,一切考量應以利益得失爲先。”
陳月看着她的眼神未變,話也沒變,“判斷依據。”
辛眉有片刻的凝頓,才反問,“屬下的理由還不夠充分?”
“都是些空泛的東西,或許可以拿來說教,但放在這件事上並不準確,而且……”陳月深深看她一眼,“我問的是你怎樣將他定義爲不合格產品的。”
雖然在她心裏,某人也未見得就合格了,但這時候該維護還得維護,畢竟她自己選的,不爲了他着想,也得爲她的小臉蛋兒多想想。
他的資料您沒看?
下屬可以質疑,但質疑的次數一定不能太多,不然就是在逼老闆換掉你,這些辛眉當然清楚,“按照您制定的評分規則,我們對所有符合相親條件、又有這個意願的人進行了評估,共篩選出一百九十七人。再對其家庭境況、成長經歷、社交活動、發展潛力、自身條件等五大類共七十六項評分。如果屬下沒有記錯的話,王……少爺的分數是五十九分,歸在丁檔,屬於永遠不用考慮的那類人。假如不是他的父親再三糾纏董事長,連這次的相親都不會有。”
她本想直呼“王朋”其名,可見其對某人並不如何尊重,只是話到嘴邊,想起某人的強大家庭背景,才換了稱呼。
陳月似乎沒有聽到,什麼都沒去計較,只是說,“今天我還見了宮文淵,他的評分是多少來着?”
辛眉愣了愣,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宮少爺的評分是九十七分,目前最高。”
“所以那晚他一來,你便悄悄退了出去,在爲老闆着想這一點上,恐怕任何助理都不及你”陳月淡淡說道。
辛眉聽在耳朵裏,卻覺得重逾千斤,趕緊解釋,“那是因爲宮少爺和您是相好的朋友,那樣的環境那樣的時間,要談的肯定也不是公事,不管屬下是生活助理還是工作助理,再待下去都是不合適的。”
合情合理。
陳月笑笑,“那你就不怕他對我的人身安全構成威脅?”
“宮少爺不是那樣的人。”辛眉不加思索的回。
陳月又笑,“也不會浪費我的時間,對嗎?”
辛眉點了點頭。
陳月沒有質問她的立場是不是有問題,只是說,“有件事情你大概還不知道,那套評分標準只適用於合作伙伴或者對手,關於我的終身大事,如何評分,自然是用我心裏的那套,想知道他們的分數各是多少嗎?”
你會說?
知道這問題會是一個坑,但在強烈好奇心的驅使下,辛眉還是點了點頭,她太想知道這個主子心裏到底在想什麼了。
“啊?”辛眉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一時愣在那裏。
陳月冷冷看她,“最後一分捏在我手裏,我想給誰就給誰,誰能合格我說了纔算,懂?”
怎麼會是這樣……
辛眉冷汗唰地下來了,一刻不敢多待,“屬下明白,屬下告退。”
她是真的明白了,對於老闆的私事,她管的太多,也太投入,甚至可以說太急切太着相了,真是蠢到了家。現在滿心惶恐忐忑,急於找脫身的方法,哪裏還敢在這裏停留?遲疑一秒,說不定就要被掃地出門了,一份好的工作,對誰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想做人上人,她就不能丟掉。
嚇走了助理,陳月才又跟貓兒一樣縮去沙發上,只是這次沒有着急休息,而是打出一通電話,“爸,是我。”
千里之外,當代陳家家主陳明華,拿着手機靜靜等了片刻,溫厚的聲音才緩緩出來,“決定了?”
“嗯。”陳月聲音慵懶,似乎提不起力氣,“您一直在等,但聽語氣好像也沒有多開心。”
“沒有哪個父親願意這麼早把女兒嫁出去。”陳明華一聲輕嘆,“那和看着自己的"qing ren"被別的男人拐走沒什麼兩樣。”
“上輩子的事就不要拿到這輩子來說了。”陳月伸個懶腰,“這輩子……就他吧。”
“不要勉強。”陳明華突然覺得有些對不起女兒。
“有更好的?”陳月笑問,多少有些諷刺的語氣。
陳明華如何聽不出來?但他又能說什麼?“sg的李昌傑、dk的華尼森、lt的艾德普……很多人的條件都比他要好,但我絕不會讓你嫁到那邊去。”
“幸好我並不喜歡,不然肯定跟你翻臉了。”陳月在沙發上縮成一團,“既然決定了,你就去運作吧,但有一件事,希望你能答應我。”
“說。”陳明華的聲音變得堅定而有力。
“先不要宣佈出去。”陳月提了要求,“直到那一天到來之前,我還有事要做,這個時間你一定要給我。”
“爸可以答應你,這本就沒什麼。”陳明華話鋒一轉,“但爸想知道你要去做什麼事。”
“私事。”陳月沒有明說,只是保證,“成與不成都不會影響這樁婚姻的成立。”
陳明華想了想才答應下來,“好吧,爸相信你有分寸。”
“別說的這麼勉強,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可不會做,而且明天我就回去了,你可以大大方方的看着我。”陳月說這些的時候,真是連一根手指頭都懶得動。
“明天回來?”陳明華終於有了一絲詫異,“文淵也過去了,以他的性子,絕不會只是過去看看那麼簡單,你不等着看他們較量一場再回來?”
“有什麼意義嗎?”陳月問。
“沒有嗎?”陳明華反問。
“一次輸贏能說明什麼?又能改變什麼?”陳月告訴父親,“這樣小的對決,根本不會影響我的決定,又何必留下來浪費時間?反正結果早晚都會知道。”
“說的也是,那到時候我派人接你。”
“嗯。”陳月隨口應了一聲,然後聲調一變,“爸,現在是女兒在跟你說話,沒有什麼特別的,就想您記住一件事……我也是個女孩子誒。”
呃,什麼意思?